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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城府之深如王德宗、王簫連,早已瞧出了端倪。王德宗本欲偷偷將她除掉,察覺到一些苗頭的她,暗示若作為福星的她死去,她的道士朋友們會對天下宣告災難將降臨王朝。

見殺她不得,那麼就送走她。幾日前,王德宗看著殘曄送來的和親書,決定了這一切。

“太子哥哥,記得涼兒,涼兒定會回來。”——這句話始終在腦裡迴盪。沉穩而笑談沙場的他,竟然就顫抖了手指。又是怎麼會忘記,從前那一切明媚得近乎過分的日子?

——小時候,她總會讓自己抱起她,然後把雙臂環上自己的脖頸。“太子哥哥。”她帶著笑撒嬌般輕喚。

“要叫我王兄。”他的手指點上了她的眉間,眼裡盡是笑。

“不嘛。涼兒就要叫太子哥哥。”小小的女孩,撅起了嘴。

他無奈地搖頭。從小就要學習各種技藝以及治國之道的他,累了一天後想要休息片刻。可她總來央求他陪自己玩耍。

“唉,這丫頭。你總是在晚上大家都休息之後再來找我玩?”

“我跟別的哥哥姐姐又不熟……他們好像不喜歡涼兒呢……”她的神色帶了幾分委屈,只是又瞬間清亮,“呵呵。涼兒是月亮,當然在晚上才有精神。”

一句話,就惹他笑出聲來。他一陪她就是大半夜。等她安然睡去,天已微亮。他回到書房,等著先生,再開始一天的繁忙。當時的他想,能看見她睡著時那樣明媚的笑顏,一切,都值了。

這樣美好的過往太多太多。只是,自己終是生在帝王家了。年齡越大,他越意識到。直到此刻親自送走她。

王簫連搖了下頭。嘆了口氣,收回視線,眼角已重新結了凌厲,轉身往宮門走去。像他那樣的男子,終是有自己要實現的東西。終是,有比守望那笑顏更重要的事要做。

只是,心裡驀地就結了層霜。他隱隱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糾葛遠非結束。

愈走愈遠。暮色漸漸合上。轎外,月色如華,一如十七年前的那個夜晚。如水的月光,從被風吹起的轎簾邊傾瀉而下,染在了王紗涼懷裡的那把十四絃琴上。琴絃自己動了起來。憑空響起的曲子,纏綿悠長,並不悽絕,卻讓人感受到了亙古而來的悲涼。

轎邊,如混入了墨色般騎在馬背上的劍客突然望向了轎子,繼而摸出了自己懷裡的橫笛。——多次在皇宮聽到的曲調,原來出自公主之手。

他拿著笛子映著琴音,不由自主地吹了出來。彷彿感應到了什麼,身邊的靈磐劍也越鞘而輕鳴。待她探出了頭,他欠身道:“打擾公主了,公主贖罪。”

“無妨。還真感謝凌侍衛帶來的美妙樂曲呢。只是,凌侍衛,你表面上受命保護我,實為呢?監視吧?”月光之下,她笑得翩然。

疑問的方式,卻絕對是肯定的語調。

“公主何出此言……”劍客凝了眉,有些無奈。他本不擅長說謊。

王紗涼笑著拉下簾子,沒有再多說話,兀自把琴藏了起來。絕美的曲調便這樣停了。轎子停下,驛館已到。劍客下馬為她掀開轎簾,她施然走下,到了門口,卻又驀地轉過了身。

身旁在秋季裡盛放的迎接著她的菊花,因誰的十指丹蔻須臾就落了滿地的傷。王紗涼看了一眼手裡殘餘的、破碎的花蕊,然後緊緊盯住了劍客。“我現在告訴你。我王紗涼不做這殘敗的花,我從來都只願做這摧花的手。父皇疑心太重,你好好考慮下你是不是跟錯了主。”

不理會劍客的愣然,王紗涼徑自進了房。

再度拿出了那把琴,再度瞧著它不說話。月光透過雕花格窗落了進來,又灑上了琴。琴絃,驟然而動。

這把琴,名曰“半月”。“半”取“伴”的諧音,亦是半個月圓的形狀。她永遠視若珍寶的東西。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