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士無緣。”何太太道:“也不見得就是無緣,我們何不寫一封信給李老太太,問
她一問。就是不答應,大家不見面,也沒有什麼難為情。’啊劍塵拿著筷子頭,對
何太太點了幾點,笑道:“你真是一個傻子。杏園和李女士這樣濃厚的感情,果然
可以結秦晉之好,還用得著人作媒嗎?”何太太道:“果然的,我和李先生也差不
多無話不談了,何以提到婚姻兩個字,他就冷淡到十分?楊先生你今天說一句實話,
和她談到婚姻的問題上去了沒有?”何劍塵笑道:“你這話越問越傻了。一男未娶,
一女未嫁,兩下相逢,成為密友,請問,這應該往哪一條路上走?”何太太道:
“既然談到婚姻問題上去了,何以又沒有一點頭緒哩?”何劍塵道:“這就要問杏
園自己了。”楊杏園憑他兩人怎樣說,總是不作聲。何太太道:“楊先生為什麼不
說,不好意思嗎?”楊杏園笑道:“正正經經的事,有什麼不好意思?我只知道冬
青對婚姻二字,有難言之隱。是怎樣的難言,我也不知道,你叫我怎樣說?劍塵剛
說的,茜紗窗下,學士無緣。這話很對。我也只知道她是無緣罷了。不要談罷,提
到這話,就叫我覺得人生無味,要發牢騷了。”何太太笑道:“楊先生用情,倒很
專一。”何劍塵道:“我覺得他用情十分濫呢。你說他專一,奇怪不奇怪?”楊杏
園道:“我用情很濫,你有什麼證據?”何劍塵道:“你還要我指明嗎?我聽見碧
波說,你和一位很年輕的女士,過從甚密呢。”楊杏園道:“你一說,我就明白了。
這是冬青的好友,託我在物質上接濟她,沒有別的關係。這人姓史,你二位在冬青
家裡也會過的。你想,彼此都是朋友,怎能會發生愛情?”何劍塵笑道:“據你這
樣說,那三角戀愛,竟是沒有的事了。”楊杏園道:“你要那樣說,我就沒法子辯
白了。”何劍塵見他不認,也只是微笑。三人吃完飯,何太太首先不見了,過了一
會出來,只見她已換了絳色的旗袍,戴上孔雀翎的帽子,臉上擦著粉,肩上披著圍
巾,手上提著錢袋。楊杏園笑道:“我說催著去看溜冰大會,怎樣倒不見了,原來
換衣裳去了。”何太太笑道:“別笑我,你們出門不換衣服嗎?何劍塵笑道:“別
的我都不反對,惟有手提錢袋,我覺得有些畫蛇添足。身上有的是口袋,哪裡也可
以放錢,為什麼一定要手裡另外提著這一個呢?”何太太道:“裡面放些銅子,也
是便當的吧?”何劍塵笑道:“從前大家不提錢口袋出門,就不帶鋼子嗎?”楊杏
園笑道:“你不要追問什麼理由了。譬如日本婦人衣服上揹著那個小包袱,既不美
觀,也沒意思,可是日本婦人非背這個不可。而且很貴的包袱,有值幾百塊錢的,
有什麼理由呢?經楊杏園這一調停,他夫妻騎虎之勢的辯論,才算終結,然後三人
坐車到北海來。
楊杏園的車子到的早,就先上櫃上買票。當他正在買票時,有三個時裝女子,
也在買票。其中有一個看去不過十六七歲,梳著松辮,穿著電光烏絨的旗袍。由著
衣服和頭髮的黑色映著手臉白色的面板,正是黑白分明。而且她那身上,有一種極
濃厚的香粉,馥郁撲鼻。因為這樣,楊杏園就不免對她看了一眼。誰知她毫不避人,
對楊杏園反而注視起來。她好象有句話要說似的,見楊杏園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