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到現在還躺在我家的魚缸裡……相信我,你一定會喜歡的。」
一通長篇大論下來,盡是利誘挽留的意思,杜蘭只覺得這個男孩兒對約翰未免太好了。
好到簡直不正常。
通常貴族家的孩子最明白什麼叫利益得失,凡是做事都要權衡再三,從小養成這種習慣或性格,才能保證日後不會在上流圈子的漩渦中被吞到連骨頭渣不剩。等他們長大了只會成一種人,好聽點就叫理智派,難聽點就叫勢利眼,
再說了,算上今天不過是第二次見面,他們怎麼會達到那樣親熱的程度呢?
這麼一想,反而是約翰冷淡的反應比較正常。
杜蘭古怪地瞥了持續沉默不語的約翰一眼。約翰的頭不小心縮得更低了。布朗特公爵對自己兒子反常的表現也覺得很奇怪,皺起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好意思,我們就先行告辭了。祝令郎七歲生日快樂。」
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對了,如果有人想見我,請告訴她,在東面的房頂掛上鷹旗,讓我看到自然就會過來了。」
什麼意思?
公爵不明所以地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人們觥籌交錯間、
那背影委實太過灰寂,邊緣淡化到幾近看不出痕跡。他於公爵而言,就像是石子投在水面上濺起的小小浪花,若不是石子本身的特殊性,恐怕一輩子也不會令人記住。
※
晚宴結束後,傑夫正在房間裡拆禮物,來得人沒有幾百上千那麼數量龐大,但拆到手痠的說法絕無誇張。今次傑夫失望地發現,沒有幾個東西襯他的心意,不過他面上並未流露出來這種情緒,只是將不喜歡的東西仍在一邊,繼續他的動作。女僕幫著收拾地上的盒子和散亂的絲帶,只聽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對於在這裡工作時間較長的那些僕人來說,十分熟悉的腳步聲。
女僕通知他說:「少爺,老夫人要過來啦。」
傑夫抬頭看了她一眼,往房門的方向望去,時間靜止了約有五秒,接著意料之中的緩緩響起敲門聲。女僕早已在門邊站好,就等著聲音響起的時候開門,如同上了發條的鐘一樣準確。
傑夫不是特別喜歡他的曾祖母,因為她又老又有許多皺紋,脾氣還古里古怪,鮮少見得到真心的笑容;要說討厭也談不上,就是沒什麼感情罷了。在老婦人進來之前,他還是繃著一張臉;在老婦人進來後,他就轉瞬換成了公式化的微笑。這於一名兒童的面上極不搭調,看起來生硬的很,扼殺了孩子的那份靈動勁兒。
「曾祖母,您的身體好些了嗎?」
走進來的是個穿著華羅的老婦人,後面跟著一名棕發青年。她先是咳嗽了幾聲,然後沙啞地說:「好多了,你在幹什麼呢,孩子?」
「拆禮物呀,您想看看我收到了什麼嗎?」
「你父親在哪兒呢?」顯然他的曾祖母對他的禮物並沒有多大興趣。
「我不知道,大概跟母親在一起吧。」
「那個女人可不是你的母親。」老婦人微微抬高了聲音,表達自己的不滿,「她的身份卑劣,怎麼有資格當公爵夫人呢?聽了簡直叫人笑掉大牙,我早說過了,那女人跟我們家沒任何關係。你別忘記你的生母是誰呀。」
傑夫好一陣子沒說話,待老婦人慢慢地坐到椅子上去,揮退底下人的攙扶,他驀地跳起來大喊一聲,把那可憐的老婦人差點嚇得魂歸西天。
「怎麼了!孩子,怎麼了?」
「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寶貝啊!」
看著手中造型古樸的短劍,傑夫讚歎了一聲,眼中燃燒起兵器和戰鬥的狂熱來。抽出那把劍的劍身,流光四溢仿若冰晶的扁形尖稜六面體,周身遍刻的深色複雜魔紋,讓他不由自主地激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