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在旁人看來,皇后娘娘為了保住國公府的體面和自己的廢物弟弟,明顯用力過猛,失了分寸,近乎偏執。
慕容瀟此人猶如爛泥,扶不起也立不直,救他回來,又能有什麼用?
刑雨菲和國公府從來都不是一條心,她素來對自己這個丈夫深惡痛絕,怎會期待他還有翻身的一天呢?
她給慕容瀟的那瓶藥,雖不是可以害人性命的劇毒,但也是傷人不淺。
這日傍晚,李淳安看著又哭成個淚人兒似的皇后,他眉宇間寒意漸濃,聲音冷淡如霜:“這些日子,皇后日日以淚洗面,莫非是對朕心懷不滿,有所怨懟?”
慕容佩才要提起弟弟,就被李淳安冷冷打斷:“皇后,朕素來對你疼愛有加,體貼入微,沒想到你竟然屢屢為難朕……朕和你說過了,慕容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再替他求情,朕明日就下旨砍了他的腦袋!”
慕容佩本就是懸著一顆心,此刻聽了這話,更是如墜冰窟,寒透了心。
這出苦肉計,終究還是白唱了。
李淳安心裡對皇后是徹底失望了,足足半月有餘,他未曾再踏入景仁宮一步,反而陪伴寧貴妃的時間更長些。
慕容佩沒了恩寵,失了體面,折騰一趟還是一場空。
永安侯府聽聞慕容瀟失聲成了啞巴,皇后娘娘也失了寵,眾人心中鬱結的怨氣,雖未盡釋,卻也略有舒緩。
午後陽光溫暖,顧清語備好清水和棉布藥膏,準備給周檀紹清理傷口。
他肩膀上的傷口太深,哪怕以桑皮線細細縫合,但還是會時不時地滲出血水,每隔兩天就要重換一遍。
顧清語和他提起宮裡的事,周檀紹只是淡淡一笑:“皇后娘娘如此煞費苦心,最後還是得不償失,她一定咽不下這口氣的。”
顧清語輕輕頷首,默默一笑。
周檀紹忽而轉眸,看著她的眼睛問道:“你在宮中的時候,也見過皇后娘娘吧?”
顧清語點頭道:“見過幾次。”
“她可有難為過你?”
周檀紹顯然還在介懷,她在宮中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顧清語含笑搖頭:“皇后娘娘怎會花心思對我做什麼呢?二爺別擔心了,我在宮中的日子,還算平順,未曾受過什麼委屈。”
然而,話音未落,周檀紹的眉宇間又添了幾分凝重,他似是不經意地追問了一句:“那,可是因為沈硯的緣故?”
顧清語動作微微一頓,眼眸輕抬,望向周檀紹,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卻不直接回答,反問道:“二爺是不是又在懷疑我了?”
周檀紹立馬搖頭,神色中帶著幾分急切:“當然不是。我只是一直覺得,沈硯這個人很不簡單,他……自初見你那一刻起,他的目光便似乎再難從你身上移開,這份執著,讓人不得不深思。沈硯對你的執念,讓我不安,此人實在是深不見底。”
顧清語淡淡一笑:“二爺誤會了,沈大人肯對我高看幾眼,都是因為我的身份有些特殊罷了。我既是顧清歡的妹妹,又曾是侯府的二奶奶……”言及此處,她輕巧地轉了話題,不願再深入,隨即起身,為他更換藥布。
周檀紹的目光追隨著她輕輕垂下的眼瞼,那裡藏著太多太多細膩的情愫。
須臾,他又開口道:“你回來侯府也有十來天了。”
顧清語輕輕點頭:“十二天了。”
“你一直算著日子?”
顧清語搖頭:“我只是一直記著而已。”
周檀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不想她離自己太遠,顧清語對他的親密接觸,並無排斥,只是淡淡發問:“二爺,我先去收拾一下再回來,可好?”
“讓丫鬟們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