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惹您不高興了,這些宮女就肯定沒法過問皇子的教養問題,再比如說,雖說您已是皇后了,但上面還有阿耶這個天子呢。若是阿耶跟您吵起來了,這些宮人也沒個辦法。”
武媚娘饒有興致地看著女兒在這裡假設,問道:“那若是真遇到了這種情況該當怎麼辦呢?”
“自然是先讓自己滿意了再說!”李清月一本正經地答道,“我知道阿孃擅長解析旁人的想法,就比如因沙門拜君發起的朝臣集議上那一出,但人總有想要休息、不想去揣摩的時候。”
很難說阿孃的這種習慣,到底是因為她那天生的政治家敏銳,還是因為她在重入宮闈直抵巔峰的路上遇到了許多磨礪,又或者是受到了阿耶的影響。
這等算無遺策自然是有其好處的,可李清月還是覺得:“雖說不能行差踏錯,但在規則允許的
範圍內,偶爾也可以放肆一下。實在不行——”
“阿孃直接就說是我想打,我想提的。大不了就讓阿耶來遼東找我的麻煩。”
武媚娘欲言又止,只差沒直接說出來一句“你聽聽這話像樣嗎!”
難不成還讓她往李治的臉上甩一巴掌,然後說,這是你女兒想打你,不是我想打你?
這藉口,聽起來也未免拙劣了一些。
但在對上女兒目光的那一刻,她又忽然覺得,自己其實能讀懂女兒潛藏的意思。
她不是在說真要以這種方式來充當理由,而是在說,母親如今已經是皇后了,不僅在宮中早已站穩了腳跟,在朝堂上也有了一定的影響力,哪怕是在面對天子的時候,也不必顧忌良多,非要讓自己的每一步都猜準陛下的心思。
就像……就像在為女兒爭取官職的時候,她所說出的每一句話,雖然有時情緒激烈,卻又何嘗不是踩在陛下的心坎上去說話。
可實際上,這份帝后之間的結盟、情誼和糾葛,隨著陛下的病弱趨於劣勢,本就不能嚴格按照前朝的任何一對來參考。
何況,不知不覺間,她的身邊還已有了一個堅定站在她這頭的助力。
還是一個,兵權在手的助力!
那麼,她好像確實可以在有些時候,更加任性也更加主動一點了。
她便只是感慨道:“要是讓你阿耶聽到這番話,他可得被氣死。”
“我說什麼了嗎?”李清月一臉無辜,“我這是在給阿耶的生活增添一點趣味,良藥苦口還利於病呢。”
說不定李治自己還覺得這等偶爾的吵架算是往來情趣。
“再說了,阿孃如今得算是阿耶的半個依靠,他吃點虧不算大問題。”
雖然李清月覺得,在阿耶阿孃的關係上,有些改變早已在潛移默化間發生了,但為了避免阿孃將她這樣還沒成年的孩子當做限制住手腳的牽絆,還是將其說明白點得好。
不過想想看,今年還沒到麟德年號,應該發生不了什麼大事,她這最多也就是防患於未然罷了。
隨著左相許圉師倒臺,宰相的權力更進一步地集中在了右相許敬宗的手中,而許敬宗又是皇后的擁躉者,在朝堂上應該也發生不了什麼麻煩。
她這趟遼東之行,可說是後顧無憂了!
不僅沒有後顧之憂,她還又聽阿孃說道:“對了,我還給你準備了一份出行的禮物。”
“禮物?”李清月奇怪,“阿孃不是已經給我送過生辰禮物的嗎?”
再送一份出行禮物,是不是多少有些沒必要?
“就當是給你多加一份教材了。”武媚娘含笑答道。
李清月戰術性後退了一步:“……給我的教材,還是給我那些下屬的教材?”
如果是前者的話,當真沒那個必要!
別看她已經是熊津大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