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四海行會臨街坊中,日日所見景象裡均不難看出,安定公主有鴻鵠之志,至於這個鎮國公主的位置能不能讓她至此收手,我也不敢確認。”
閻立本抬頭苦笑,伸手指了指車頂:“就當我也要為自己求一條生路,想提前問問右相的建議吧。今日這些話只在車中,為你我所知,我也不可能因你所說去檢舉安定公主,所以還請右相……不吝告知。”
他兄長的女兒嫁給了當年爭儲失敗的魏王李泰,雖未因此牽連到他,但到了如今,卻未必還有這樣的幸運。
他先前屢屢落筆不成,心中憋悶不已,這才大著膽子前來拜訪劉仁軌。
無論能否從他這裡得到一個答案,在他將這番話說出來後,總算心裡舒坦多了。
劉仁軌將他這個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看在眼裡。
相比於閻立本,劉仁軌更算是官場上的老手。雖然說話不太好聽,在遇上安定公主之前的仕途也並不平順,但並不代表他看不明白一些事情。
閻立本說他不是打探訊息而後向李治告密的,而只是單純前來詢問,顯然並不是一句假話。
可惜啊……
“讓你失望了,我也不知道。”劉仁軌回道。
閻立本露出了幾l分詫異的神情,像是疑惑於一個教了學生十五年有餘的老師,為何會給出這樣的一個答案。
可閻立本說的是真話,劉仁軌說的又何嘗不是。
安定的成長過程和那些皇子截然不同,非要說的話,還是他這個老師為了答覆她的疑問,選擇了帶她以洞察世風的方式進學。
有些時候就連他也不得不懷疑,是不是他從一開始就選錯了教授的方式,這才讓安定有了後來的種種表現。
若說不臣之舉,在遼東大肆招募軍隊和開採金礦絕對能算,但在這不臣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兌現她對於當年困惑的解答。
就連此刻,當他們自長安前往洛陽再次途經這裡的時候,因道路還未和大河徹底分支而行,便還能在車馬聲外聽到江河滔滔之聲。就讓人恍惚想到,那河上的分段行船、增設轉運倉,還是當年在教授安定公主時候被她提出來的,也在隨後變成了福澤於關中的舉措。
他雖然疑惑於她的種種表現,但並不想輕
易對學生下一個判斷,而是希望由她自己,將抱負與願景陳述於眾人面前。
閻立本將他此刻的神情變動看在眼中,總覺得劉仁軌其實有很多想說的話都蘊藏在了這當中,卻並不能讓人輕易讀懂。
只聽他接著說道:“不過左相如果不願意無功而返的話,我倒是有一件事可以告訴你。”
劉仁軌一向板正的面容上,少見地多出了幾l分愜意從容之色:“此次洛陽迎接大軍凱旋後,我會尋找合適的時間告老還鄉。”
閻立本驚道:“這麼突然?”
劉仁軌的身板硬朗,乃是朝堂之上人所共知之事,要不然也沒法坐在這個等同於是群臣之首的位置上。
許敬宗都是在將近八十的年紀,才真正告老致仕,劉仁軌現在也不過才七十出頭,何必這麼著急!
他完全可以在這個位置上再多做幾l年。
劉仁軌卻搖了搖頭:“自太宗朝開始任職,我就不是個遇事退縮之人,但有些時候,身處其位,就難免身不由己,既然如此,還不如先退一步。”
“天后以糊名舉士,令不少才學之士被遴選入朝,卻因在籍官員人數眾多,仍有暫居流外官位的人。像我這等年事已高的,也該給有些人做個榜樣了。”
這條冠冕堂皇的理由在前,閻立本竟覺自己真是無從評說,劉仁軌此舉,到底是不是也在試圖避開安定公主和天皇之間的爭鬥。
但他知道一件事,坐到這等高位的官員,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