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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這話說的討巧,眾人都跟著笑起來,太后又大方賞了幾顆金錁子方打發他去了。

他理了理黑絨箭衣,摘了倒纓盔一叩頭,仰臉露出整個前額紅粉勾畫的“通天紅”,背過身踏著水粼波光,熱鬧喧囂,繞進了戲臺後。

“……繼承大統那是太子哥要接的樁兒,我嘛,閒了替人幫襯幫襯,做一閒散王爺,管莊子開鋪子,什麼來銀子鼓搗什麼,有錢才是大爺,堯堯將來的嫁妝,二哥為你攢大份子,保你永永久久地富裕下去……”

“盛蘢……”盛苡眼眶子鼓得發脹,他還活著,活著找她來了!她昏頭漲腦,心裡短了主意,她要跟他走,一起去萬壽山替爹媽守陵,在他們的墓前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

“欸!”四格格捅了捅她胳膊,羞澀道:“就是他……我那相好的……他是戲班裡的臺柱兒,挑大樑的……”

“什麼!”盛苡似沒聽清似的,被她的話掏空了心神,渾身泡入了冷汗中直抖哆嗦,“格格……”她扣緊她的手肘,“你不能……四格格你聽我說……”她猛地狂了樣子,“你不能!你跟他倆人不對檻兒,你是公主……”

“沒想到……”四格格撥落她的手,失落地垂下眼,“連你都這麼想……拿這話堵噎我,公主又怎麼了?和自個兒喜歡的人在一起有什麼錯麼?你跟我哥子不也磨了那麼些會兒才成事嗎?”

她跟皇帝,盛苡驚悚一懼,忙握拳抵住心口翻湧出的一股噁心,臉上驚白失了血色,她卸下一身戒備,被他周圍的環境所容納包含,她自私自利地以為日子已經開始好轉起來了,她有了他,有了家,有了依靠,再也不必獨挑兒似的過日子了,偏偏這個當口,不早不晚,老天跟她逗了個玩笑。

四格格被她的樣子唬住了,以為是因為她的驚嚇,忙扶住她問:“這是怎麼了,我知道我不該這麼草率……”

“沒事……”盛苡摘下帕子捻了捻汗,靠回在椅背上怔著眼,沒個進氣兒,氣息奄奄地勸解道:“一大早從南苑奔回來,想是熱著了,這事兒格格自己拿不得主意,甭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來,等戲班出了宮,倆人有了了結,你就斷了這份念想,人心險惡,別被他的花言巧語給矇騙了,格格身份尊崇,總會找到跟你般配的良人……”

話說著,她愈發確信自己的推測,盛蘢進宮是有預謀的而非巧合,橫豎目的是奔她來的,她暫時不明白他的盤算,需得儘快跟他碰頭,屆時不論是什麼樣的情形,她都認了,只是在這場恩怨仇恨的博弈中,四格格是無辜的,盛蘢對四格格有真情,她缺了半個腦子也不敢信。

四格格開口反駁的話被湊響的鑼鳴鑔響給淹沒了,第二齣戲開場了,唱的是《思凡》,她沒再見到盛蘢,心絃略鬆了下,就見御前大臣,睿親王領著內奏事處的官員,捧著黃匣入園而來,這是有要緊的軍報到了。

皇帝偏過頭跟太后說了句什麼,想來是告別的話,便起身拂過袍子匆匆去了。

盛苡望著他的背影,一身的龍鱗金繡模糊成重重的光斑淡化在眼前,灼傷著她的心頭,她跟他之間,情一場,夢一場,終究是個逆天的錯兒。

黃匣中僅有一件軍報,陝甘總督黃靖跟甘肅巡撫梁守仁發來的飛報:湖北漕運總督譚仲秋率衛所運軍北上運漕糧途中,遭歹人突襲,軍餉盡毀,全衛副將,參將,千總,把總,凡出行者,全軍覆滅,殉身涼州。

皇帝負手立在軍機值廬的窗前,揹著身沉吟:“也就是說朕從湖北撥調的一百三十八萬石漕糧全都沒影兒了,壓運的一幫忠將也都成了亡靈。”

調子冷寒沒有絲毫起伏,沿著幾位軍機大臣的脊樑骨往上攀爬,眾人齊齊打了個寒顫,皇帝最關心的就是甘陝的軍防,眼下收到這麼個晴天霹靂的訊息,被人直搗黃龍,從軍糧到護軍全被滅了個乾淨,他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