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歲的樣子,正在給太師椅上一個比他還老的老頭剃頭,看見了李澳中,手一抖,趕忙停了下來。也許這身公安打扮嚇壞了他。李澳中急忙說:“王師傅,我是來打聽點事兒,沒別的意思。你繼續忙。”
他放鬆了臉色,也不敢繼續忙,乾脆停了下來。那個老頭也睜開了眼睛。
“同志,你打聽什麼事?”
“你在鎮裡住了多少年了?”李澳中問。
“二十二年,我是山西人,八十年代開山修鐵路的時候搬到這兒的。唉,都上世紀了。”
“你這房子可有些年頭了吧?有三四十年?”
老王的來臉上露出緊張的表情,怔了半天無可奈何地點頭:“不止,我看足有七八十年了。”
“這房子不是你的?”
“是……不是。”他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椅子上的老頭問:“同志,你是來追回房子的?”
“追回房子?”李澳中愣了,“什麼追回房子?”
見到他這種反映,兩個老頭齊齊鬆了口氣,神態自然多了:“你不知道?這房子它不是我的,當初來這兒修鐵路時這鎮子裡沒多少人,大片房子都是空的。我們整天在鐵路邊睡窩棚,見這些房子離鐵路近,又是無主空房,就都搬了進來。我就選了這間,住了七八年,退休後就乾脆住到這兒沒再回山西。”
“這鎮子有些年頭了吧?怎麼當初會沒多少人?”李澳中大惑不解。
“何止有些年頭!”老王一咧嘴,“足足有四五百年了!你見那座橋了沒?神農橋!明朝修的。據說當時南昌有個什麼王,造了反,給朝廷抓到京城蹲了天牢,後來讓皇帝賜了一道白綾給絞死了。他那些王妃、王子、管家用人、三親六故的一大家子幾千口人全給貶到了這地方。”
“歷史這麼悠久,人丁肯定興旺,那你剛才時怎麼說沒幾個人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老王晃晃頭,“原先的幾十戶人家住在河西,我們鐵路上的住在河東,井水不犯河水,很少打交道。那些人也怪得很,喜歡磕頭祭拜,河西的天上整年香菸繚繞。我們心裡也憷得慌,誰還敢主動去找他們閒扯?”
李澳中越來越疑惑:“現在這些原來的居民還在不在?”
“唉!死的死,走的走,沒幾個啦!”老王搖頭嘆息。倆老頭一起長嘆。
“還能不能找到幾個?”李澳中問。
老王苦笑一下:“臉兒熟的都死啦,沒死的咱也不認識。”
李澳中奇怪了,問:“那你認識白長華嗎?”
“白長華?”老王搖搖頭,“沒聽說過。”
李澳中遲疑了一下:“那麼……魯一刀呢?”
“魯一刀……”老王皺著眉,和那老頭兒面面相覷。
李澳中提示他:“是個殺豬賣肉的。”
“哦。知道知道。”老王恍然大悟,“這人早年在神農鎮大名鼎鼎,殺豬絕不用兩刀,一刀從脖子捅進去,豬血放的又快又幹淨。魯一刀最拿手的是賣肉,你要幾斤一刀下去便是幾斤,半個秤星都不差。我記得很清楚,七八……十來年前有一次魯一刀在賣肉,有個買肉的想為難他,要一斤三兩瘦肉、兩斤六兩肥肉,魯一刀隨手一刀把肉肩上的肥瘦肉劈開,又一刀,兩塊肉落下。扔到他籃子裡,那人不信,拿秤一稱,兩塊肉,一斤三兩、兩斤六兩,一錢不差!”
“真有這個人?”李澳中瞪大了眼睛,“他現在人呢?”
“他……”老王望望那個老頭兒,吸了口氣,“起碼七八年沒見過他了。估計死了吧!”
李澳中不說話了,心裡的震驚無以復加,現在他可以確定一件事了:這本筆記上寫的不是小說。他忽然有些煩躁,按白長華在筆記的最後一頁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