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偏方,我來之前,也有大夫給我小弟鐵雲開過一方。也是說能續命延年,只是麻煩更大一些。便是要尋未曾及笄的少女夜夜同眠,真是……”他一面說,一面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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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昭卻問:“鐵雲怎麼了?”
傅鐵衣對上曹文昭的眼睛,答道:“前些日子被流寇傷到要害,幾乎沒命。如今流寇趁晚輩不在范陽,出山進犯,昨天的訊息說前鋒已至真定。旁的倒罷了,只是鐵雲還在真定城中養傷,晚輩實在掛心。早知道,當初便是拼著千夫所指,也要依方一試。”
繞了這麼半天的圈子終於點到了正題,傅鐵衣和曹文昭都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曹文昭輕輕揮手,連同“吃貨”在內,所有的人一起退出。
曹文昭有些吃力地站起來,踱到帳篷一側,窗下。他帶著讚賞地說:“你很好。我發出了邀請,你回應了我,我很高興。”
傅鐵衣亦起身道:“前輩相召,晚輩豈敢不來。”
在曹傅二人的這一番對答中,正透著河北匪事的大局。自七月末中原一場浩劫平息後,流寇逃入太行山,傅鐵衣軍在河北,曹文昭軍在河東,正好將太行流寇東西圍住。歷來蕩寇,河北一方施壓,流寇便要西出河東;河東方向一動作,流寇便要趁勢北下劫掠河北。
曹傅二軍絕不會同時行動,便是皇帝下聖旨也不怎麼管用,最多不過裝裝樣子。皇帝雖然生氣也無可奈何,隔著一座太行山,軍情瞬息萬變,河北河東兩軍又互不統屬,東西夾擊談何容易。派總督節制二軍吧,她又不放心把諾大的兵權都放在一個人手裡,最後只好不了了之。局面便只好這樣擱著,讓曹傅二人輪著番的鑽空子。
如今流寇大舉北下,固然是鑽傅鐵衣不在河北的空子,但倘若沒有曹文昭推波助瀾,逼得流寇在太行上中窩不下去,流寇又如何非要冰天雪地出來拼命?是以,曹文昭的意思非常明顯,便是要逼一逼傅鐵衣。既然有談的餘地,自然不會是壞處,傅鐵衣當然趕著就來了。
曹文昭點點頭,問:“你不怨我吧?”
傅鐵衣搖頭而笑:“曹帥哪裡話,世人皆知仰攻河東難,北下河北易。流寇又不是傻子,豈會舍易取難?流寇既是要鑽這個空子,曹帥動與不動,河北都是首當其衝。晚輩承蒙曹帥看得起,肯為晚輩費心,晚輩榮幸之至。”
曹文昭回頭眺望窗外,視線所及的方向正是為歷代帝王視為生命線的浦津口。只要控制住了函谷關和這裡,則關中固若金湯。關中穩固,則天下雖危終不可傾。這是幾千年來根深蒂固的看法。
似乎感應到了曹文昭心中的感慨,傅鐵衣以微不可聞的聲音嘆息道:“雄關漫道啊,果然‘關中險固,沃野千里,子孫帝王萬事之業也’!看來掃蕩天下的力量不在你我二人,而在大散關之外……”
大散關之外,便是張氏之河西軍!
曹文昭瞥了傅鐵衣一眼,詢問道:“怎麼樣,要不要和我一起幫河西軍一把?”
傅鐵衣一愣,繼而笑道:“想不到曹帥竟是唯恐天下不亂?既然曹帥尚能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傅某正值壯年,豈敢後人?”
“長江後浪推前浪啊!”曹文昭語氣有些低沉地感慨,“傅侯明敏若此。老夫當真眼熱非常。唉……我曹文昭本也有這樣一個聰敏的兒子,讓我可以放心地死去,只可惜……現在我這個老不死的只好賴著不死,來湊一湊這場天下動盪的大熱鬧!傅侯不會怪我為老不尊,搶你們年輕人的光彩吧?”
傅鐵衣正色道:“前輩哪裡話?‘烈士暮年 壯心不已’,曹帥正是我輩之楷模。何況爭與不爭,逐與不逐,本不在賢愚老幼,無可奈何耳!”
曹文昭踱了回來,有些凌亂的白髮橫在額前,模糊了他臉上刀刻一般的皺紋。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