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餅可有可無地歪頭,表示你隨意。五音當先出了門,米餅卻沒有去換衣服,跟著五音後面也出了門。一路運功,身上的溼氣便化作白煙蒸騰而起。侍僕們驚詫欲絕,米餅也混不在意。他在趙家的時日很久了,知道今天出了這樣的變故,大抵目睹的侍僕斷無生理,是以再也沒必要在這些人面前裝模作樣。
五音知會過蘭管事派人看守新郎院中的侍奴,與米餅並肩前去稟告三叔公。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在靜謐的晚間很有幾分沉重與詭異。
“米餅……”五音最先忍不住開口搭話,“小姐她……不會有事吧?”
“不會,她和十一哥在一起什麼事都出不了。明天一早準回來。”
五音便無話說了,沉默了一會兒,他才有些艱難的提起:“米餅……葉將軍他……他真的見不得小姐寵愛別的男子嗎?”
米餅豁然轉頭,問:“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五音這樣玲瓏八面之人在米餅近乎凌厲的目光下也很有些吃力,結結巴巴地道:“我是想……小姐既然立意要取葉將軍為正夫,那總歸能取成。日後,倘使將軍他……天下斷沒有女子只要一個男人的道理。不要說士族嫡女,便是貧家之女也不可能只有一個男人。這是天理,葉將軍便是……不高興也不能拿小姐怎麼樣。我們……卻不知會如何待我們……我們這些服侍過小姐的人,性命苦樂終歸都在正夫主君手中……我……”
“你害怕是吧?”米餅打斷五音,以極為簡潔的詰問指出了五音的心病。他似乎苦笑了一下,說道:“十一哥的確非常不喜歡小姐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不過如果是你的話,到是用不著擔心。你自己也說了,天下從來有女子只要一個男人的道理。天道如此,他最多不高興,不至於非把你宰了。你這樣的人,不會激起他的殺意的……”
“啊?”五音聽得似是而非,疑惑道:“激起殺意?”
米餅點點頭,解釋道:“是的,激起殺意。如果是傅鐵衣或者是陸子周那樣的人,自然可以激起他的殺意。其他的人,大約他就沒有興趣了。十一哥是這樣的,一直都是這樣。他不能忍受比他強大、凌駕於他之上的存在。他從小就一直在不斷地挑戰那些曾經比他強大的存在,直到打倒並超越他們,做到那些看起來彷彿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他的心裡,只有那些有資格站在他對面的人才值得關注。越是強大、越是不可戰勝就越關注,越不會放手。所以,不在他視線以內的人他是不會在意的。”
五音為他聽到的這一番回答屏住了呼吸,久久才道:“即使是對自己所愛的女人的男人,也是 這樣的嗎?”
“應該是吧……”米餅笑笑說,“所有的事情都是這樣,沒理由單感情要例外。”
五音的眼睛一輪,帶著些說不清楚的語氣問:“你是說,我們根本就不配葉將軍他為了我們而爭風吃醋。”雖然是問話,五音的語氣分明是篤定的。
“是的。”米餅以極為簡潔的形式回應了米餅。與此同時,他心中也不禁黯然神傷:“可惜只是‘我’,不是‘我們’……”
五音的腳步輕快起來,似乎完全放心下來。是啊,只要未來的未來的主君不會因為小姐的偶然寵愛找麻煩就足夠了,否則他們這樣的人,人生便一點兒盼頭都沒有了。
而此時,一個從來未曾有過的念頭在米餅的心中一閃而過——如果當初趙瑟訂婚的物件不是傅鐵衣這樣的人,而是其他什麼平庸的貴族子弟,十一哥他還會如此堅持嗎?或者正是因為看見了傅鐵衣,十一哥他才決定了絕不屈居於他之下?
無論如何,十一都不是因為憎惡趙瑟新取的男人俞懷遠所以才生氣的。他所不喜歡的只是趙瑟所表現出來的懷柔與可能的溫情脈脈。或者這麼說也不確切,任哪個男人滿懷柔情與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