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鼓足面對的勇氣之前,她希望自己能獨處,好好舔舐傷口,偏偏秦關放下珠寶鋪所有正事,始終緊跟在她身邊,默默看她哭泣、默默任她拭淚,不試圖開口安慰失戀的她,又害怕她會做出傻事般地守著,尤其是她坐在凝結一片薄冰的大池旁窩囊掉淚,他更是不敢鬆懈精神,做好隨時出手斕她的準備。她才不會跳進冷冰冰大池裡尋死覓活,生命多可貴,白白浪費掉,豈不可惜。她上有老爹,下有暴暴小黑要養,自殺是最不負責任的蠢事,哭一哭,明天又是一條好漢子,幹嘛自找苦吃去輕生?
難過是一定會。
痛苦也在所難免。
很嘔更是無法避免的自厭情緒。
心,當然也疼。
這種威覺,她以前嘗過,那一回她挺得過來,這一回只能算是複習吧?重新熟稔被人拒絕的滋味。
放心,她不會有事的。
“關哥,你不用回去顧你的鋪子,這樣好嗎?”朱子夜眼紅紅鼻紅紅,嗓音哭得沙啞,但平靜之後,她還能回過頭,和他說些無關情傷的事。“不用擔心我,我不會跳下去,我要是敢這樣做,我爹會鞭我的屍。”說完,擠出三聲哈哈哈。她才不會做出讓老爹失聲痛哭的蠢舉,平時已經沒多孝順,至少不讓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劇痛降臨老爹身上,這一點,她做得到。三言兩語,並不能趕走秦關,他佇立不動,與她一塊兒在冷風呼呼直吹的池邊停留。
“我只是想在這裡坐一下,等會兒我覺得太冷,我就會窩回客房裡去抱懷爐了。”所以,不用守著她,像在守著金雞下蛋一樣專注認真。
“你不進屋,我不進屋。”
“著涼就不好了耶。”她身體強壯,不容易生病,可他不同,他自小家境沒多好,又遇見壞後孃惡意欺負,弄壞了他的胃,也弄壞了他對於風寒的抵抗力。有一年,城裡流行起一場風寒,鋪里人半數都中鏢,秦關當然沒例外,眾人喝幾帖藥之後便逐漸痊癒,獨獨秦關,喝藥沒效,看大夫沒效,灌薑湯沒效,泡溫泉沒效。那次她還特地趕到嚴家看他,他一副病慨獗仍逞強工作,是她強壓他回床上休息,搬被子給他悶汗,更為了哥兒們義氣,她陪他一塊兒窩進熱呼呼的被子裡,事後,他汗沒發多少,她流的汗水倒是弄溼他一床被褥。
那時,真快樂。
不用長大,真好。
“既然知道著涼就不好,跟我一塊兒進屋去。”
“我還不想進屋裡。”她想讓冷風吹涼自己的腦袋,它今天受到太多打擊,得冷靜冷靜。
“我陪你。”
朱子夜鼻頭一酸,剛剛才哭過一輪的眼淚,又在眼中醞釀半刻,全數洩下。在此刻,還有他陪著她。這些年裡,每回她為公孫謙而來,受了傷,都是秦關陪她,偶爾,他會用極冷的口吻質疑她為何不懂得放棄;偶爾,他會低聲嘆息而不說話;偶爾,他彷佛有話要告訴她,卻拙於言詞,僅能沉默。站在哥兒們立場,她真高興擁有他這麼一個好兄長,而站在另一種立場,她又無奈得有股落寞感……
她跟他,是哥兒們,只能是哥兒們,這條無法誤跨的界線,橫亙在兩人之間,她在心裡默默發過誓,她一定要將秦關當成兄弟就好,連一咪咪的奢想都不能有,萬一誤踩界線,她從秦關口中聽見了公孫謙說過的拒絕字眼,就等同於她親手破壞與他的哥兒們關係,連朋友都沒得當了。若秦關當面告訴她“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我當你是妹妹”、“我們永遠不可能”……她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也許,她會哭得比現在更慘。
如果,一直維持在那時無憂無慮的哥兒們,多好。
如果,能維持在他還沒愛上歡歡時,多好。
她越是想,眼淚掉得越兇,為無法迴歸的歡樂時光而哭。秦關卻以為她是為公孫謙再度落淚。他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