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快換了個彈匣。
這種射殺的感覺簡直太妙了。所有敵人的生命都控制在自己手中,一個排呢,壓制的頭都抬不起了,楊茂德心裡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現在他控制著整個戰場的局勢。谷裡山嶺上的槍聲漸漸稀落下去了。不管那邊的戰況如何,這裡他做得相當不錯。
他決定將那個蘇軍基層指揮官解除掉指揮權。要解除他的指揮權很容易,自己雖然不是他的上級,但是解除的方式和解釋表述有多種。他的解除就是終身制的那種。他想要讓這個指揮官終身不可能再碰槍,永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那個指揮官在那裡試探了好幾次,楊茂德都忍住了,沒有威懾性的開槍。他要等這傢伙完全露頭。有百分之百把握再解決他。
嶺上槍聲已經完全稀落下去了。這時候楊茂德其實應該趁機溜走了。可是他有點貪心,這個蘇軍基層指揮官這一刻對他很有誘惑力。
“幹掉他就馬上溜走,去找戰友們,決不再逗留。”他想,到現在為止,四周仍然很寂靜,沒有人為的其他聲音。他靜下了心來。等了有那麼兩三分鐘的時間,他放過了好幾個突擊進谷裡的蘇軍,他想要引誘那個蘇軍指揮官出來。
果然,在確認了安全。沒有危險了之後,那個指揮官慢慢從那塊大石頭後站了起來。他向著這邊山嶺上狐疑的看了兩眼,然後手一揮,喊了句什麼,立即又有好幾個蘇軍從後面草叢裡站了起來,快步向他靠攏。
“站著別動,你只要停留兩秒鐘就好了。”楊茂德像在祈禱似的。他太專注於前面了,而且也太貪心,還犯了狙擊手的長久呆在一個地方連續開槍的大忌!忽然身後嶺上的草叢裡響起來槍聲。他毫不遲疑,立即向著那名指揮官開了一槍。這一槍打歪了。子彈擊中在他身邊的一塊大石頭上,火星子迸了出來。
身後的子彈打在周圍的草叢中,他回不了頭了,前面是懸崖。慌亂之中,他又立即向嶺下的指揮官開了一槍。槍聲的刺激性更大。身後的蘇軍已經哇哇怪叫著衝了下來。
這些人是剛才自相殘殺那些人,已經循著草叢倒伏跡象找來了。他們氣瘋了!
楊茂德沒有了退路。他趕緊把身邊的“暴風”突擊步槍拿在了手中。想要轉身反擊,突然之間他覺得右邊大腿後面肌肉像被什麼蟲子蜇了一下,緊接著又蜇了一下。他反手一摸,血!這下他慌了,趕緊向旁邊打了個滾。那些蘇軍邊打邊衝下來,已經逼得很近了。楊茂德不敢停留,趕緊搶過一把狙擊槍來,連同“暴風”突擊步槍一起抱著,向嶺左邊的斜面緩坡滾下去。還沒有滾下去一丈遠,臨空便是懸崖,他不由得恐懼的叫了一聲。
掉下去的那一瞬間,他腦袋裡一下子變得一片空白。
道道陽光推開乳汁般濃重的霧氣,斜斜地射進來,林間便迴響起了音樂:青翠欲滴的春天的新葉是嘹亮峭拔的高音,鮮豔如血的紅葉是寬廣渾厚的中音,半透明的、薄如金箔的黃葉是悠遠深蘊的低音,長長短短的樹枝是一條條譜線,隨著山風的播曳上下顫跳不已,清晨的音符就如晶瑩的露珠,撲簌簌滾落下來。
早上,森林裡的一切都是鮮亮明麗的。霧氣純淨潔白;空氣如同過濾了一樣清新;草木的葉片剛剛經歷了晨霧的沐浴,每一片都新生似的溼潤可愛;難得的一小塊林中空地上,一朵粉白花瓣、鵝黃花蕊的小小的野草花,從散發著深沉醉人的松針香氣的落葉層中喜洋洋地挺出高而細的花莖,於周圍濃綠的背景下羞澀地展開,花蕊間搖搖晃晃地託著一粒碩大的露珠,一時間竟給這兒新增了一種熱烈的、夢幻般的情調。不止如此。一束紅亮的陽光透過密密層層的枝葉,舞臺追光燈一樣照射到這片林間空地的中央,使此地的一草一木都突然被籠罩上了一種深邃的、形而上的靈透與激動。一種對於某種美麗和歡樂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