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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錢家郎君吩咐了什麼,很快便有乳母匆匆跑來將泠泠哄回了房間,那態度恭敬的與之前判若兩人,看來是被好好斥責了一番。
這下子阿曉終於可以放下心來,畢竟錢家人是真的怕了。
走出錢家的時候,已經是日暮西垂了,在長安城耽擱了兩天一夜的引商知道自己現在該回道觀,可是就在快要走出城的時候,兩個熟悉的身影卻突然出現了她的面前。
“道長。”阿曉的身形已經有些模糊了,可還是撐著最後一口氣來向她道謝,“這兩日也要多謝您的大恩。”
心知自己根本什麼忙也沒幫上的引商連忙去扶她,可是緊接著卻聽她低聲問了一句,“難道是因為您也是女兒身,才想要幫妾身這個忙嗎?”
若是有了些道行的鬼怪,想要看穿她是男是女並不是難事,引商早就不會為此驚訝,坦然答了句,“我只是不忍心看到女子因生產而死。”
可是這話一出口,阿曉反倒難掩面上驚訝,她愣愣的說,“那位大人也說過您這句話。”
阿曉不是沒有問過花渡為什麼想要幫自己,可是得到的答案卻與引商沒有分毫相差。只不過陰差能有這樣的私心,大抵是因為生前對此執念最深,以至於死後抹去記憶仍然不能忘卻,而生者的理由就各自不同了。
對此,引商只能解釋說自己的母親也經歷過難產。阿曉這才恍然大悟,又對著引商拜了幾拜,這才終於跟著花渡離去了。
日暮的光芒整個鋪灑在了延平門的城牆上,站在城牆裡的人卻只能望得見點點餘暉,引商被那一縷剛好照在自己臉上的暮光晃得睜不開眼,只能抬手遮在眼頂,半眯著一雙眼睛準備往城外走去。而在她之前的花渡走著走著卻突然站住了腳步,他剛好逆著那道暮光站在巍峨的城門之下,用閒著的那隻手解開了下頜的麻布,這才面向她低聲說了一句話。
因著那道刺眼的光芒,引商實在是看不清他的目光,可卻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那兩個字。
“謝謝。”
一時間百般情緒湧上心頭,引商來不及一一細品,反應過來的時候,千言萬語只化成了一句,“咦?”
而在她前方,日落西山,那撐著一把紅傘的身影卻消失無蹤了。
☆、第22章
七月初,正是天氣悶熱的時候。即使入了夜,長安城外涇河水的水面上仍是霧氣朦朧的,人站在河這岸望向河對岸,只能望見隱隱約約的人影,連對面站著的是男是女都看不清。往年的這個月份,河上有霧正常,可是現下明明起了風,那霧氣仍縈繞在河面四周,就顯得有些奇怪了。
今日收成比往日都好,何四收拾起漁具準備回家的時候,還破天荒的與一同打漁的幾個漢子說笑了一會兒,幾人說著最近河上的異景,又你一句我一句的亂侃了一番,誰也沒有留意到周圍的變化,直到夜幕漸深的時候,大家都要各自趕回去吃晚飯休息了,才有人好奇的提了一句,“何四,怎麼沒見你家三郎?”
何四今年已經四十八歲了,小兒子三郎才七歲,在他們漁民間也算是“老來得子”了,故此不止何四對這個兒子十分寵愛,就連相熟的人都會有事沒事打聽幾句。今日白天的時候,天色還算好,何四便帶了三郎在身邊一起去涇河打漁,現下聽到有人這樣問,便隨口答了句,“收了網之後就讓他去別處耍了。”
平日在涇河邊嬉耍的孩子不少,三郎年紀尚幼,跟著父親打了一天的漁,自然會覺得無趣。故此,等到何四一收了網,他便央求父親想去下游那邊跟別的孩子玩一會兒。三郎是自小在河邊長大的孩子,雖然年紀小,可是水性比大人還要好,何四一向放心得下,便也任由他去了。
只是如今天色確實是不早了,跑去遠處嬉耍的三郎卻仍是不見蹤影,何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