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黃的燈光下,兩人默默地品嚐著湯品,只有勺子與碗偶爾的碰撞聲打破了這寂靜的氛圍。這本應是一幅溫馨的家庭晚餐畫面,然而劉松風卻感到一種莫名的寒意,彷彿有某種恐怖即將降臨。
終於,當劉母將整碗湯都喝盡,她用手輕輕擦了擦嘴,凝視著劉松風,語氣沉重地開口。
“阿寶,你父親早已離世,這些年我始終不願相信,只當是個念想。但這兩天,我終於想明白了。”
劉松風放下勺子,輕聲回應:“姆媽,你想通了就好。”
劉母的眼神變得迷離,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憶。她平靜地訴說著:“你父親當年總談論著民族、自由和獨立,這些我雖不懂,但總覺得他過於關注時政,以致於我們母子二人過得如此艱難。”
“這些我都不懂,但我明白一點,那就是不能幫著外人來欺負自己人,幫著外國人欺負我們中國人。”
劉松風靜靜地聽著,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劉母突然語氣一轉,痛心疾首地說道:“阿寶,你聰明過人,書也讀得好,但我後悔讓你讀了那麼多書。你學會了大道理,卻忘了老祖宗留下的禮義廉恥。為什麼要當漢奸?我早就勸你辭了那份工作,你卻越陷越深……”說到此處,劉母的淚水已滑落臉頰。
劉松風急忙辯解:“姆媽,我沒有。”
但劉母已不願再聽,她泣不成聲地說道:“不要再說了,我都去打聽過了。雅泉告訴我你幫著日本人搶中國人的東西,碼頭的人也說你在日本人那裡當隊長,幫他們抓中國人。昨天二牛也這麼說……你還在狡辯什麼?”
面對母親的指責,劉松風手足無措,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傷心欲絕的母親。他的手握緊了又鬆開,想要拍拍劉母的肩膀,卻又猶豫不決。
“我沒有教好你,愧對你父親,等下去了再說吧。”劉母說完後,便陷入了沉默,她的眼神空洞無光,彷彿失去了靈魂。劉松風呼喊了好幾聲,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劉松風深知,哀莫大於心死。他必須儘快讓母親恢復過來,否則長時間如此對她的身體極為不利。他長嘆一聲,衝進自己的房間,拿出一摞早已準備好的報紙。
“姆媽,你聽我說。”劉松風溫言說道。
劉母沒有反應。
劉松風又喊了幾聲,還是沒有反應,他開始著急了。
突然他靈機一動。
“姆媽,你還記得幫助我們的餘伯父嗎,兩年前我遇到過他。”
劉母的眼神開始聚焦,有了一些反應。
“這兩年我在幫著餘伯父做一些事情,他當了我的老師。”劉松風開始講起來,半真半假,有些事情還是不能讓劉母知道。
劉母的眼神開始有了一些光彩,她明顯聽進去了。
“姆媽,你看。”劉松風指著兩年前的報紙,當年轟動上海的百樂門慘案,劉松風第一次提供情報處決的一個漢奸。
劉母順著劉松風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她也是識字的,跟著劉父學的,基本也能看懂。
“這人叫陳世襄,背叛了國家,當了日本人的走狗,我找到了他的行蹤,餘伯父找人動的手。”
“這人叫亨利,法國人,一直在慫恿工董局準備佔領我們的更多土地,我提供的線索,餘伯父派人暗殺了他。”
“這人是特高課的課長,一個殘酷殺害中國抗日力量的劊子手,我在那裡當翻譯,提供了訊息,廚子給他下毒毒死了他。”
“還是這裡,蘇南的忠義救國軍,差點就中了日本人的圈套,是我識破了他們的陰謀,告訴了餘伯父,才讓他們免遭毒手。”
一張張報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劉松風娓娓道來,劉母完全恢復了原來的樣子,臉上卻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