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在鐵軌上滾動,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這聲音如同時間的節拍器,一下一下地敲打著張靜雅的心絃。
車廂的燈光昏暗而搖曳,給人一種朦朧而神秘的感覺。乘客們或坐或站,有的閉目養神,有的低聲交談。
都說近鄉情怯,張靜雅則不然,有股對未知的恐懼和潛藏心底的堅決,很矛盾的感覺,這是每一個人的正常反應。
張靜雅是主動接受這個任務的,上級並沒有這樣安排,只是她的心裡有個聲音告訴她,應該這樣做,這樣做才是最正確的,所以她回來了。
她是讀過書的,嚮往著美好的革命愛情,卻不曾想會接到這種犧牲極大的任務。不過張靜雅也有著自己的底氣,自信能夠在劉松風身邊潛伏下來,完成任務。
這些年她在重慶總部也不是白混的,見慣了局裡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數次逃脫了內部的審查,順利完成了組織交待的多項任務,儼然成長了許多。
何況不是還有嬸孃嗎?想起劉松風的母親,張靜雅心裡一暖,她是個好人,更是親人。
隨著列車最後一聲汽笛聲停止,車子到站了。
還未下車,張靜雅透過車窗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雖然車站已然被日本人控制,有士兵守衛也正常,但現在這裡的守衛顯得很多,還有許多穿著西服與中山裝的特務警惕地盯著列車。
最先下車的人群在出站口被他們分成了兩排,男人一排,女人一排,人群熙熙攘攘,被阻擋後緩慢下來,一時之間有些吵鬧起來。
那些特務尤其重視從列車上下來的女性,一邊問詢,一邊還在檢查她們的行李。
難道是在找我?張靜雅心裡一咯噔,但很快又鎮定下來,她知道慌亂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也不敢祈求現在有人來救自己。
張靜雅知道自己只是派回來上海潛伏的其中一個,還有其他的人,但具體是誰,有多少人她也不清楚。
但看現場的陣勢,她們的潛入計劃好像一開始就暴露了,敵人已經在守株待兔了,一個接一個地開始甄別起旅客來。
車上的旅客越來越少,已經不能再裡面徘徊了,張靜雅一咬牙,將一直抱在懷裡的纏著花布的罐狀物體迅速塞到了鄰座的座位下。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取下車廂頂上的行李箱,匯入人群中。
有些單身女性被單獨拉了出來,等待進一步的甄別。
吳四寶和他的行動隊的站在一邊品頭論足,像是挑選貨物一樣,不時發出一陣笑聲,看到有漂亮的,吳四寶還借搜查的機會趁機揩油,被檢查的女性則是梨花帶雨,更是引得這些特務們心癢癢的。
孫意映在一旁瞧在眼裡,但沒有阻止,但他打心眼裡瞧不上吳四寶的行為,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公私不分。
劉松風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態度,他一直眺望著遠處,期待早一點看到張靜雅的身影,免得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松風,你那位朋友,難道還沒有出來?" 孫意映以一副看似關心的口吻,故作輕鬆地問道。
"嗯?我真是不確定,或許是我記錯了車次吧。" 劉松風眉頭微皺,佯裝出困惑的樣子回應道。
"哦?" 孫意映嘴角掛起一絲假笑,目光在劉松風身上流轉,透露出幾分難以名狀的深意。
劉松風內心暗自罵道:"這狗東西,又開始疑神疑鬼了。"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孫意映那不易察覺的懷疑,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煩躁。
這個傢伙從中統叛逃過來後,不遺餘力地發揮著自己的“特長”,簡直是將日本人當成了自己的爹,對任何事任何人都保持著懷疑態度,尤其是對著自己。
劉松風不禁感慨,這孫意映彷彿是自己前世宿敵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