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界的小報花了整整一個星期的版面,將汪偽的喪事告訴給了飯桌上亟待獵奇的小市民,他們很神通廣大,還有現場的照片,那些令人噁心反味的照片出奇地卻變成了下飯的佐菜。
表面上,特高課與76號毫無動靜,除了劉松風從小道訊息聽到的南造雲子變成了代課長,以及她那整整一個星期才消腫的臉,實際上這些特務與漢奸都憋著一股勁兒,整天神神秘秘的,肯定又在謀劃著什麼。
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感。
劉松風的【情報系統】沒有反應,他也不著急,這個時候越著急越容易暴露在敵人的視線中,優秀的獵手只需要慢慢等待,獵物自然會送上門。
......
“廣隆和”綢緞莊在克能海路。過了愛爾近路第二個街口,佔據整個轉角的第一家是個日本人開的浴室。浴室與綢緞莊中間有條叫仁安裡的弄堂。
巷子口堆滿了浴室燒大爐子的煤塊,最怕下雨天,何況今天還剛好下過雨。
劉松風一個沒注意就踩翹起了一塊青磚,混雜著煤灰的雨水像是長了眼睛,濺進了他的褲腿裡,在這冬季裡冷不丁能讓人打個冷顫,還有一種咯人的異物感。
不過他卻沒有時間關心這些,在自己回到安全點的必經之路上,居然發現了一個熟人。
“他在這裡做什麼?”劉松風警惕起來。
即便自己現是黃臉男人的裝扮,他還是將圍脖拉到了眼睛下面,遮住了大半張臉,同時躲在煤塊棚子的邊上。
孫意映跨坐在一輛老式的黑色腳踏車上,車輪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吱吱”的聲響,與周圍小販的叫賣聲、行人的交談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很普通、很平常的市井畫卷。他的雙手緊緊握著車把,腳下的踏板被他踩得飛快,帶著他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如果不是劉松風知道他有這個習慣,如果不是劉松風認識他的那輛腳踏車——鐵錨牌26英寸平車,他一定會與這個狗漢奸擦身而過。
腳踏車都是舶來品,但這個牌子的腳踏車卻是例外,是一個日本商人今年在上海開設了昌和製作所生產出來的,算是本土造。當劉松風知道孫意映下班後有騎著腳踏車走街串巷的愛好,還特意去了解了下,不然他也一定不會認出那個裹在厚棉衣裡的人,像個臃腫菜蟲,誰能認出來是養尊處優的大漢奸。
這個時節,他們一定是坐在舒適的小轎車,懷裡摟著一個美人兒,哪會像個送報紙、送信的一樣,喘著白白的粗氣在大街上游蕩。
孫意映的目光在街道兩旁來回掃視,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焦急和期待,彷彿只要稍微一疏忽,就會錯過那個他尋找的東西。
劉松風一直盯著,這個街巷他已經來回往復三次了,似乎在找著什麼。
沒來由的心悸,劉松風潛意識裡認為黃招娣做了什麼,被他懷疑了跟了上來,不過還好,快到家的時候黃招娣甩掉了他,對方並沒有發現這個安全點的具體位置。
又過了五分鐘,孫意映有點不甘地啐了一口,跨上腳踏車離開了。
劉松風沒有回安全點,他鑽進街邊的電話亭往屋裡打了個電話。
“收拾一下出門,我在克能海路那家皮貨站門口等你。”
這個安全點已經被劉松風放棄了。
黃招娣今天回家的時候隱約感覺到有人跟著自己,於是用了點擺脫技巧甩掉了跟蹤的人。回到家中的她還是有些惴惴不安,直到接到劉松風打來的電話才意識到真的出事了。
兩人默不作聲地碰面,劉松風招手叫了兩輛黃包車。
“去拉伯司脫路。”劉松風對黃包車伕說道。
“跟上前面的車。”黃招娣坐上去後說道。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