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松風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夢到自己回到上一世,自己正穿梭於大街小巷,不斷變換著交通工具與出行方式。
又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了,劉松風知道自己賭對了。
這個身體有很嚴重的焦慮症與潔癖,見血也會暈,這些劉松風都知道,但憑藉著自己的意志力,他能壓制住這些負面的情緒,靈活指揮自己的大腦,讓平時的生活不受影響。當然也可以不壓制,順其自然,也就有了在審訊室嚇暈的一幕。
雖然日本人視人命如草芥,但劉松風瞭解松本的性格,知道他不會讓自己輕易死去,只要當時能立即施救就能緩過來。
很顯然,劉松風賭對了,他躲過了這一輪的試探行為。
剛下負一層劉松風就知道日本人打的什麼鬼主意,無外乎就是讓自己審訊昨天被抓的特工,嚴重點就是拿一把槍給自己,殺了這些特工當投名狀。
他不想審訊他們,也不想手上沾染他們的熱血。
劉松風用了一種看似很懦弱的方式透過了甄別,也在松本他們的心裡種下了這是一個表面上膽大,骨子裡異常膽小、暈血的中國人,雖然有點語言天賦,但根本不是做一個特工的料子,也不可能是金陵政府或是紅黨派過來的潛伏人員。
人生有時候就是需要一點賭博,尤其在這種群狼環伺的境地裡。
“他這是有什麼疾病嗎?”劉松風隱約聽到了松本的聲音。
小林龍介仔細回想了一下劉松風的檔案,回答道:“有的,他好像有一種叫‘焦慮綜合症’的毛病。”
白大褂也開口了:“這是一種神經性疾病,會放大他的感官。”
劉松風裝作剛醒來的驚恐狀,嘴裡大喊道:“血!好多血……”
他的臉因害怕而扭曲,腿不停在地上蹬著,想要逃離這裡。
松本見狀發話了:“弄出去吧!”
兩個便衣過來攙著劉松風就出去了,留在審訊室裡的人面面相覷,氣氛有些尷尬。
小林龍介像是接受了現實,徹底在針對劉松風的事情上認輸了,不自覺說了句:“這種人當個廚子都不行。”
唐舟在邊上一下子就覺得自己還算是一個硬漢,雖然自己上次動刑沒兩分鐘就尿了褲子,但好歹也沒被嚇死吧,剛才那哥們兒也太丟人了。
然而,松本卻笑了起來:“這樣也好,那件事也能放心交給他做了。”
特高課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松本的意思,連跟他最親近的小林也不知道,心裡疑惑著,也不敢發問。
“劉翻譯,隊長叫我告訴你,課長叫你回去休息,明天再過來找他。”司機小陸過來傳話,劉松風正在坐在休息室裡。
他的表情很正常,也沒有譏笑劉松風的意思。說實在話,他們都經過這一輪的測試,也都不喜歡那個地方,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堅強,內心其實慌得要屎尿屁齊流了,大家都是半斤八兩就沒有必要互相嘲諷了。
“謝了兄弟。”劉松風丟出一包煙。
“這多不好意思。”小陸接了下來,又多說了一句,“好好休息,沒事,在日本人這兒就這樣,他們不信任我們,連我一個司機都被捆起來問過兩回了,那鞭子,抽得真疼。”
小陸走後,劉松風嘴角勾起笑容,這關算是過了,休息?休息個屁,老子一天到晚忙得很。
……
“老闆,我的書到貨沒有?”
“到了,先生請到裡屋拿。”
小隔間裡,張達夫面色凝重,沉聲道:“總部又有新的訊息傳來,昨晚上海站遭受重創,十五個行動與情報小組被徹底摧毀,許多同志當場英勇犧牲。此外……”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難以言喻的悲痛,聲音略顯哽咽,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