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的光影透過窗簾的縫隙,斑駁地灑在王千帆的臉上,映出他額頭細密的汗珠。
他猛地睜開眼睛,瞳孔中仍殘留著噩夢的驚恐。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彷彿剛從深海中被撈出,每一寸肌肉都緊繃著未散的恐懼。
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指尖嵌入掌心,帶來微微的刺痛感,卻遠不及心中的驚恐來得強烈。
他坐起身來,背靠著床頭,試圖平復內心的慌亂。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激著鼻腔,卻也帶來了一絲清醒。他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著剛才那個噩夢的細節,但那些破碎的畫面如同被迷霧籠罩,模糊不清。
他輕輕搖頭,試圖將那些不安的思緒甩出腦海,同時伸手摸向床頭櫃上的煙盒,盒子已經癟了,一根也沒有,將它揉成一團隨意扔了出去。
拿出懷錶一看,這才早上五點,但他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在王千帆的世界裡,自從幹了這個行當,這個世界就已經是透明的了,但他還有些許的小迷信。
剛才的夢預示著什麼?難道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針對誰的?針對我,還是上海站?
王千帆洗了臉就出了門,離開了他的避風巷。這是他唯一的安全點,上海誰也不知道。
“站長,總部發來的密電。”王千帆的預感是真的,他才剛到,電訊科的負責人已經一臉焦急地等在了他的辦公室,看著他那慌張的樣子,似乎噩夢成真了。
王千帆一把抓了過來,攤開一看,眉毛立即扭作一團,心中泛起一股無力感。
總部發來的關於陳家巷暴露的訊息,同時還有訓斥。
王千帆也很無奈,這不是他能控制的範圍。
“站長,怎麼辦?”副手問道。
“唉!”王千帆長嘆了一口氣,“用青幫運輸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早晚有一天都會出事,這一天真的來了。”
上海成了孤島,就連強大如軍統也不得不借助於本地幫派的力量運輸武器裝備到上海,離了他們,什麼也運不進來。
不過這些人雖然有門道,但畢竟不是專業的特務,行動沒有計劃,不夠迅速果斷,口風也不嚴,也許喝頓酒的功夫就禿嚕出去了,有太多洩密的可能。
“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王千帆一發狠說道,“你這樣......”
......
“萬隊長,我們引蛇出洞的計劃已實施多日,至今可有任何斬獲?”李世群坐在寬敞的辦公室裡,窗外的光線灑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使得他看似隨意的提問中透露出一絲凌厲。他的目光在辦公室裡掃過,每個小頭目的表情都盡收眼底。
辦公室裡,除了萬里浪,其餘的都是行動隊中的得力干將。
萬里浪感受到李世群目光中的壓力,心知這是對他工作的不滿。畢竟,耗費了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卻毫無收穫,任誰都會心生不悅。
“或許,我們這裡當真沒有所謂的‘鼴鼠’。主任領導有方,我們特工總部在審查背景方面一向是嚴謹細緻的。”萬里浪雖然心虛,但仍試圖以恭維之語化解尷尬。
李世群眉頭微皺,對萬里浪的回答顯然並不滿意,“你真的相信嗎?”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質疑。
萬里浪苦笑著,沒有再接話。
“看來我們的‘鼴鼠’先生十分狡猾,早已洞悉我們的意圖。”李世群的目光移向牆壁上的那盞磨料罩銅口壁燈,彷彿陷入了沉思,“這幾天夜裡,你們可有發現任何異常?任何不合常理的事情。”
眾人紛紛搖頭表示沒有異常,直到輪到趙天明時,他猶豫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主任,我第一天值班的晚上,似乎有些奇怪的事情。”
“哦?”李世群的目光立刻鎖定在趙天明的身上,彷彿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