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子大榆樹下坐著,桌子上擺著一道點心兩個茶碗一壺茶。要是鄭二官人看到,一定是心痛的。沒幹活兒就吃點心喝茶,鄭二官人只怕要添病。
鄭誼給龔苗兒推茶碗到眼前道:“吃吧,我叔叔是節儉的,我兄弟們都還要吃要喝。”龔苗兒笑著掂了一塊點心,想鄭二的為人無利不起早,這麼多年,能吃到他的東西不容易,龔苗兒很是珍惜。
“當官好,沒有人看不起,也不受人欺負。就是說話也聲音響些,官轎前幾個銅鑼敲著,能不響嗎?”鄭誼悵然,龔苗兒心中一跳,小聲道:“你想當官……”這分明是對楚公子不滿。鄭誼毫不否認,臉上轉為憤懣:“當官好,當官想怎樣就怎樣。”想想再加上一句:“想強娶誰,就強娶誰!小初姑娘,就是被強按了頭。”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龔苗兒是有心生事,又不願意事情太大的人。他覺得鄭誼坐家裡看書就行,反正他也中不了。至於對小初還念念不忘,龔苗兒覺得這個念頭要滅掉。當下道:“小初,也未必就是被強按了頭。”
“怎麼不是!她原本要和我離開,她根本就沒想過嫁給他!”鄭誼一提這個,就紅了眼睛。這不光是顏面問題,是鄭誼捱了幾次打,一次比一次恨。龔苗兒說不出話來,突然想到小初不能出門,他思前想後,又小小撩撥一句:“要是小初在,有她給你支個招兒,你的錢就不會被人騙。”
鄭誼撲在桌子上痛哭起來:“我從小到大,要什麼有什麼。有一回我相中別人家的房子,他不肯賣,我也強買了來。有人見錢不親嗎?”龔苗兒嘆氣,這一次還真的不是錢多的事兒。
鄭家到底有多少錢,由著鄭誼這樣折騰還沒個完。龔苗兒心中一動,對著頭頂上榆樹看看,喃喃道:“這樹雖然好,只是沒有別的樹襯著,要家裡有病人,是不是求個神佛,再種些別的樹病人看著也喜歡。”
“對了,你對我說的長壽松柏可還有,我二叔病成這樣,我得儘儘我的孝心。”鄭誼一聽就上了當。龔苗兒和他說完話出門,在馬車上笑了一路子。就這樣,還敢當官。要是當了官,只怕官印能被人哄了去。
回來莊管事和夥計們都來打聽鄭家的事情:“街上都有話出來,幾個閒漢打賭,說鄭二一死,草包的錢立即就被人席捲光。”龔苗兒好笑:“我也這麼看,不過我看了鄭二,象是還能活。”莊管事的聽到鄭二能活,反而道:“唉,我本來是提醒你,我們也下手撈些去,免得都讓人拿光了。”
龔苗兒進來和桃兒簡單說過。桃兒擔心:“又要出事了?”龔苗兒滿不在乎:“出什麼事!街上打賭鄭二不在了,草包的錢要玩完。我打賭草包這輩子考不上。你賭不賭,他一拿到書,書上看到的不是字,全是小娘的臉。”
桃兒嗔怪:“亂說!”然後擔心:“不管怎麼樣,我總覺得他念書是與楚公子打擂臺,”龔苗兒哈地笑了一聲:“你說對了,他還就是為小初成親受了刺激。”桃兒愁上眉梢:“你還笑!這可怎麼辦?要是公子知道了,一準要想起來舊事遷怒小初。”龔苗兒緊緊腰帶:“小初要是個容易讓人遷怒的人,那她在楚家,可有罪受了。你去燒香吧,保佑她尖牙尖嘴巴,一樣也沒有丟。”
“我在說正經的,你就說胡話!”桃兒擔心小初,聽到這話就生氣。龔苗兒嘻笑:“你放心,依我想,她不會生氣。讓草包折騰去吧,我下午得趕緊的往楚家報信去。說起來,也算是我時時關心。”
這樣說,桃兒又擔心上了,跺腳道:“哎,你去報信,那鄭公子又要倒黴。”龔苗兒笑嘻嘻:“他倒什麼黴,這事兒滿城風雨,楚家再厲害,不會要他的命。你放心吧。”
楚懷賢今天在書房裡,是他要想想莊浣芷說的事情。他此時對著書案上小意上次帶回來的信,正在笑上幾聲。這莊浣芷,是真的不打算嫁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