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花瓶砸傷後腦昏死過去,緊接著,闖入的男人又拿起另一隻花瓶朝著滿頭是血的小侍女兇狠砸去,直至癱軟在地的可憐少女再無呼吸,香消玉殞。
饒是那樣大的動靜也沒能驚到敬妃,年華已暮的昔日紅顏靠坐床頭,兩隻眼混濁無光,口中嘟嘟囔囔兀自唸叨著什麼,手裡還掐著一條長命鎖。
只有斂塵軒的人才會知道,敬妃念著的是兒子的名字,那長命鎖,是當年遙皇親手為年幼的七皇子戴在項上的。
紅顏已逝,美人遲暮,縱是風華絕代過,年老色衰之時又有誰會憐惜呢?潛入斂塵軒的二人對待敬妃毫無敬意,一手緊捂敬妃嘴上以防她叫喊被人聽見,一手高高舉起,一記手刀下去將敬妃砍暈,連拖帶拽粗暴地把虛弱的老婦翻過牆頭後悄然離去。
一切發生得迅速而突然,未驚動任何旁人,一院之隔的素鄢房內,身心俱疲的大遙七皇子正妃正香甜睡著,夢裡,依稀憶起昨夜誰的溫存。
不知睡了多久,砰然一聲巨響嚇得白綺歌一個激靈從椅中跳起,心驚肉跳慌亂四顧,入眼是易宸璟憤怒冰冷的鐵青面孔。
“孃親呢?我讓你留在斂塵軒是為了讓你休息睡覺嗎?!白綺歌,你還有沒有心!這種時候你也能睡得安穩!”
剛從熟睡中被驚醒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白綺歌木木地看著易宸璟,兩隻眼眸裡一片茫然:“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倘若白綺歌這時是清醒的就絕對不會下意識問出這句話,如此一問,易宸璟的怒火陡然高漲,就連語氣也變得與目光一樣冰冷刺骨:“你還有臉問我?是不是孃親死活都不如你一刻休息?”鐵鉗似的手緊緊攥住白綺歌纖細手臂,表情聲音,一如白綺歌沐水重生後第一次見到的易宸璟:“我告訴你白綺歌,如果孃親有個三長兩短,我……”
殺了她,讓她陪葬,還是從此恩斷義絕?
易宸璟想要撂下狠話,觸及白綺歌雙眸時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曾經面對他的威脅傷害用堅強冷硬保護自己的女人、為他付出一切而不悔的女人,而今眼裡一片驚慌與疼痛。
就算手臂被他折斷也不要緊,她可以咬牙笑著說沒關係,唯獨易宸璟的怒火斥責令白綺歌難以接受,一瞬心涼如冰,撕裂開,汩汩流血。
一路相攜相伴至今,他竟然還會說出這種話……要知道她已經很累很累了,他就只會怪她,卻看不見她有多麼疲憊——那些他看見的、沒看見的,那些她該承擔的、不該承擔的,許許多多的重壓使得她幾乎無法喘息,她只是想休息一下,閉上眼睡上一會兒,只要一小會兒就好,難道連這也是錯嗎?!
眼底光澤漸漸退去,只餘冷漠。
白綺歌推開易宸璟手掌,轉頭奔向敬妃居所,沒有隻言片語,瘦骨嶙峋的背影轉眼被夜色湮沒,像是要一去不返。
敬妃房前,下人們圍成一團,誰也不敢去碰血泊裡一命嗚呼的侍女,見白綺歌來了才紛紛讓路退到一旁,有嘴快好說的羅裡囉嗦形容著剛才易宸璟來時場景,也有些心細的看出白綺歌臉色不好遠遠躲開,卻沒有人敢上前問候一句。
房間裡裡外外都很乾淨,沒有打鬥痕跡,侍女死因明確,唯一的線索就是門口有半個血腳印。特種兵不是偵察兵,根據線索推斷破案並非白綺歌強項,猶豫許久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回去找易宸暄,結果得到的卻是易宸璟已經離開斂塵軒去往遙皇處的訊息。
以前,無論什麼事他都會和白綺歌商量後再做決定。
白綺歌不能安慰自己什麼,她的人生裡只有對與錯、是與非,沒有明知真相而自欺欺人這個選項,易宸璟在生她的氣這點一目瞭然,想要騙自己他只是因為太過著急所以語氣過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月明星稀,更深露重,遙國的秋夜冷得透骨,白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