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別人?
“你們都一樣……一樣的啊!”突然用力推開偶遂良,發瘋似的司馬荼蘭靠在假山上,指著偶遂良橫眉冷目,“別以為我、我不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哥和舅父的勢力才這麼做,你們根本不在乎我,再怎麼付出都是這種結果……你們、你們誰都不喜歡我……”
吵嚷聲減小,到最後化作無聲啜泣,隨著硬裝堅強的身軀委頓在地。
綾羅綢緞,富貴榮華,將門千金帶給她的是什麼?光耀嗎?高貴嗎?還是人人豔羨的恣意揮灑、無拘無束?街角燒紙給亡魂的人總願說一句“願來世投個富貴人家”,可是誰又知道朱門廣宅後被光鮮遮掩的辛酸?
縱是衣食無憂,心裡仍空落寂寞,多少次聽故事裡的金玉良緣黯然神傷,日日夜夜提防誰戴著面具虛偽說愛。
不需要司馬荼蘭大倒苦水,偶遂良很理解她的苦悶,她以為無人注意默默傷感時,他總是在被遺忘的角落裡透過雙眸與她一同感受。
“你不該生在司馬家,若你只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兒,大概會有許多人追逐戀慕吧。”許是被司馬荼蘭的酒氣燻醉,偶遂良竟也意料之外地大起膽子。走到近前扶住司馬荼蘭讓她靠在自己肩頭,偶遂良輕輕拍著哭泣的女子,溫黁笑意仿若春風:“這世上還是有人真心喜歡司馬小姐的,無關其他,只希望你幸福而已。”
看不見的溫柔讓司馬荼蘭漸漸安定,酒意微醺,困頓泛起,倚在穩如磐石的肩膀上莫名安心。
這份柔情是易懷宇不曾給過她的,也是她所期盼的,然而給她的人並非她希望之人。自打遇見易懷宇以來的委屈忽然湧上心頭,讓司馬荼蘭想在這片安寧之處大哭一場,丟人也好,醜態盡露也罷,有人願意不計一切包容她時,軟弱一些應該可以吧?
“為什麼你不是他呢……”
滿園酒香飄溢,亭臺靜謐,斜掛銀月下兩抹孤落身影在彼此影子裡尋找著溫度,有人酒醉,亦有人心醉。
司馬荼蘭和偶遂良的婚事定在三個月之後,沒有人知道在南陲軍帳裡發生過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三個人之間關係如何複雜,司馬原和姚俊賢看到的是偶遂良對司馬荼蘭關心有加,而易懷宇一如既往專情於蘇詩韻。
遙國皇帝始終稱病不敢見易懷宇,因著有前番罪名在,太子也不得不收斂許多。易懷宇的生活一下輕鬆起來,不需要面對太子倨傲嘴臉,不需要為南征北戰的事犯愁頭痛,每天有大把時間陪伴蘇詩韻,更有大喜臨門——
蘇詩韻懷孕了。
事實上在易懷宇回到帝都前蘇詩韻就已經發現自己身懷六甲,為了不讓他分神擔心,蘇詩韻硬是忍住喜悅一直等到大軍歸來,也的確如她所料,聽得訊息的易懷宇目瞪口呆,完全失了從容冷定的模樣。
不過蘇詩韻並沒有想過,易懷宇的驚訝是否完全因為喜悅。
平靜時光總是過得很快,回到帝都已有兩個多月,司馬荼蘭的情緒漸漸平定,雖然偶爾還會想起一時衝動犯下的錯誤悔不當初,好在有偶遂良在,他的溫柔體貼總能讓她走出自怨自艾,在沉重中尋得一絲安寧。有時候司馬荼蘭甚至會想,假如易懷宇沒有遇到蘇詩韻,又或者當初她沒有逞強好勝追逐易懷宇,那麼是不是一切都能夠很圓滿?
她也知道世間沒那麼多如果,愛了就是愛了,傷痛之後她該做的不是被陰影擊敗,而是沐浴疼痛磐涅重生。
“和遂良在一起也不錯,至少他很會照顧人,即溫柔又聰明,有什麼話不用說出口他都能猜到。真是……當初鬼迷了心竅偏偏惹上易懷宇這浪蕩子,心也好、身也好,我能給他的一點不剩,現在想留下一些給遂良都不成。”坐在雪花漫舞的院落中,司馬荼蘭握緊孃親留下的玉佩,俊秀雙頰露出迷茫表情,“娘,如果是你的話會選擇誰呢?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