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人的勸告,把兒子送到仁心堂去醫治。你醫不好病就別硬撐,這不是在救人,而是害人!如今那位大人離開滄州了,我兒該怎麼辦?你能治好他嗎?你能嗎?我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償命!”
周妙音一面強忍疼痛,一面心電急轉,將過往種種想了又想,終於意識到宋掌櫃那句“唯我能治”並非胡言亂語,而是有憑有據的。他許是早就看出端倪,這才放出話來,可惜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犯了癔症,竟半點也不理會。
王公子究竟得的是什麼病?為何我的靈泉水只能緩解,不能治癒?周妙音頭一次痛恨自己見識短淺,而當初,她曾以為自己的眼光高出此世中人幾千年,再加上靈泉的輔助,沒有什麼病是治不了的。如今再看,真是莫大的笑話。
打擊來得太過迅疾,太過沉重,令周妙音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神。那邊廂,王公子已經被王家的僕婦拿繩子捆住。王夫人顯然已去過仁心堂,終究不得其門而入,這才不甘不願地來了周氏醫館。
她強硬道,“周大夫,我兒是你治成這樣的,你就該擔起責任。我聽說你與那位大人立下賭約,如今只剩九局?你把我兒推介過去,這事就算了了,日後王家也不會找你麻煩,要不然,我必讓你以命抵命。”
自從成了王府首醫,周妙音已經很久沒被人如此威脅過。她心裡著實難受,卻也不能枉顧他人性命,斟酌道,“你先把令公子抬進去,我再仔細看看。若我果真治不好,必會把人推介給宋掌櫃。”
王夫人臉色稍霽,催促道,“那你就趕緊看,別耽誤時間。哎,悔死了,都怪我有眼不識金鑲玉,當初明明被那位大人攔了一下,卻沒聽取他的勸告,還差點把人給打了。”
“被他攔過的人可多了,不止夫人您一個。仙長就是仙長,行事磊瑰不羈,不會與咱們一介凡人計較。”一名丫鬟開解道。
這話令王夫人略感安慰,卻令周妙音心中巨震。她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事,現在終於想起來了:當初被宋掌櫃攔住的人的確不止王公子一個,現在他們去哪兒了?病情可有復發?但現在不是追查的好時機,只得按下不表。
進了診室,王公子已被幾個年輕力壯的家丁壓在床上,正齜牙咧嘴、嚎叫不已,說來說去就是那幾句話,餓,要喝水,要喝周大夫親手端來的水。旁人看周妙音的目光越發驚疑,而她自己也忐忑難安,心慌意亂。
她勉強定了定神,然後拿起自制的聽診器去探查王公子內腑的情況。心跳強勁有力,四肢雖然枯瘦如柴,卻力大無窮,似乎比正常人還要強壯,但渾濁的眼球和青紫的膚色昭示著他不過是外強中乾,若是再找不出病因,很快就會臟器衰竭而死。
在王夫人的盯視下,周妙音不敢端水給王公子喝,只得讓家丁給他餵飯,看看他進食時是什麼情況。腦袋大的海碗,接連盛了五碗飯喂下去,王公子依然喊餓,且胃部癟癟的,彷彿空無一物。
飯呢?都吃到哪裡去了?難道王公子的胃部連線了一個異次元黑洞?在宋掌櫃的刺激下,周妙音也開始往歪處想。但她的猜想永遠只是猜想,不似宋掌櫃,有看法,更有解決的辦法。直到此時,她才不甘不願地承認,自己的確誤診了,但王公子的病她未必就不能治。
既然稀釋的靈泉能緩解病症,那麼未經稀釋的靈泉能不能徹底治癒?靈泉能給人補充元氣甚至洗髓伐經,沒道理奈何不了這種飢餓症。懷著這樣的想法,周妙音親手盛了一碗飯,趁人不注意把指尖探入飯粒,迅速釋放靈泉。
王公子彷彿聞見了靈泉水清冽的香氣,兩顆充血的眼珠死死盯著碗,一副擇人而噬的猙獰表情。周妙音強忍心悸往他大張的嘴裡刨飯,剛吞嚥兩口就見他形銷骨立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豐潤起來,不過眨眼就已恢復健康的色澤。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