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正繼續走著,哽咽著:“下奴不敢,下奴辜負了主人的心意,不敢再接受任何恩惠。”他剛剛說完,才猛然發現自己說話竟然帶著一點嘶啞的哭腔,為了避免被白真真發現,他乾脆不說話,也不敢回頭看她,只是點頭搖頭表示。
“都說了別叫主人了,我不喜歡這個稱呼,你叫我小白吧?或者叫我真真?或者叫傻愣呆?你挑一個你喜歡的,”白真真見他沒反應,乾脆一咬牙,“或者,你叫我白痴也行,這是小時候我母親給我的名字,怎麼樣?是不是充滿了霸氣?”
正常人聽到這種說法,或是好奇,或是嘲笑,阿正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徑直往前走。
白真真呱噪了半天,阿正沒有真正理她,覺得無趣,乾脆轉一轉話題:“阿正,其實你要是逃了,你完全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娶一房老婆,再生幾個孩子,一家人每天在一起其樂融融的,你真的就一點都不想嗎?”
阿正聽聞此言,竟然緩下腳步,像是自言自語般喃喃道:“什麼是老婆?”對於奴隸來說,是不存在有老婆這個含義的。
白真真其實也不大瞭解夫妻的含義,她從小就沒有父親,山裡人都是修煉人,都沒有成親。只是在平時做驅鬼生意的時候因為和客人接觸隱隱約約知道一點,但依舊弄不大懂,就說:“老婆就是和你結婚的人,她會對你很好,你開心的時候,她會和你一起開心;你不開心的時候,她會想方設法讓你開心。”這就是白真真對“老婆”這個詞的全部理解了。
阿正竟不自覺地往白真真那邊瞄了一眼,又馬上低下頭,埋頭繼續前進。
阿正迷茫地望往前方,明明是秋日的寒風,竟覺得有了幾分溫暖,然而那種轉瞬即逝的美景,會給他帶來的是滿目瘡痍的留戀和永久不可企及的奢望?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情?這溫暖讓他著迷,也讓他痛苦,想到這溫暖可能會讓他以後熬刑時更加痛苦。他告誡自己,回去吧,忘了她,忘了幸福的味道,他不需要幸福這種東西,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或憐憫,他受不起。他現在能做的只是把原本屬於她的平靜還給她,不再給她惹麻煩就夠了。
白真真繼續唧唧喳喳像只小鳥一樣跟他講了一大通,勸他逃走,卻得不到只言半語的回應,實在是有些喪氣。但是她卻沒發現,阿正為了聽她的喳鬧聲,有意無意將腳步放慢了,多聽一句是一句。
黃昏的時候,他們走到了王府門口,白真真擋在了阿正面前,嚴肅問道:“說了這麼多,你還是要回去?這是你自己下的決定?”
阿正篤定地點頭,眼神渾濁,抿了抿自己的嘴唇。
白真真嘆氣,她覺得自己無能為力,只要有鄭大人在,阿正終究是要回去,她是擋不住的。她低頭想了想,乾脆綻放出一個笑容,說:“那你認得的我的家,如果你哪天想通了要逃,來找我,我一定鼎力相助。”
阿正堅定地搖搖頭,把頭垂得低低的,讓頭髮遮住自己的眼睛。
又是這個態度!真是把熱臉貼在冷屁股上。但是白真真這麼熱乎想幫阿正,不僅是因為鄭大人的關係,還是因為阿正剛剛在逃跑的時候能在她摔下去的時候能把她拉上來。阿正當時是以為她是惡毒巫婆,他明知自己把一個惡毒主人拉上來的後果:要不然是因為送官去活剮,要不然就是被割血祭天。即使如此,他卻將她救上來了,白真真默默覺得,這樣的人內心定然極其善良,雖然這樣的善良有點傻氣。不過現在鄭大人和阿正都想回王府,她又能做什麼?想起鄭大人堅持讓她把阿正送回去,而不是他自己回去,定然有這樣做的用意。王府本來不想賣阿正,是她拿王妃的命威脅要來的,所以阿正逃回去王府是會收下的。但是,即使她小小一個巫醫鬥不過王府,如果她去找王府理論要奴隸還是會給王府帶來麻煩,即使她不去要,王府也會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