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行為的研究表明,我們的思維模式使我們對經驗進行選擇性的一般化。(也就是說,在某些領域進行選擇性的歸納學習,而在其他領域保持懷疑態度。)如此一來,我們不僅僅從1 000天的經歷中學習,還透過進化從我們祖先的學習中獲益—生物學研究的正是這種現象。
回到平均斯坦
我們也可能從祖先那裡學到錯誤的東西。我要在此指出,我們或許繼承了人類在起源地生存的足夠本能,但這些本能顯然不適應當前全新的、複雜的高度資訊化環境。
實際上,我們的環境比我們(以及我們的本能)意識到的更為複雜。為什麼?現代世界是極端斯坦,被不經常發生及非常不經常發生的事件左右。它會在無數白天鵝之後丟擲一隻黑天鵝,因此我們要在比我們所習慣的更長的時間裡暫不下結論。我在第三章說過,我們不可能遇到身高几百英里的人,於是我們的本能排除了這類事件。但圖書銷量或者社會事件的影響不會遵守這類限制。斷定一名作家沒有天分、市場不會崩盤、戰爭不會發生、一項計劃無可挽回、一家公司不會破產、一家證券公司的證券分析師不是在吹牛或者鄰居不會襲擊我們,需要比1 000天長得多的時間。在遙遠的過去,人類能夠做出準確和迅速得多的推理。
並且,如今黑天鵝來源的增加已經超出人們能夠辨認的範圍。在原始環境下,黑天鵝的來源只包括新遇到的野生動物、新的競爭對手和天氣突變。這些事件反覆出現得太多了,使我們對它們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懼怕。這種進行快速推理的本能,以及犯“過濾性錯誤”(也就是隻關注不確定性的少部分來源,即已知的黑天鵝現象的來源)的習慣仍然深植於我們的天性中。簡言之,這種本能是我們的困境所在。
黑天鵝 第六章(1)
敘述謬誤
我拒絕原因的原因
2004年秋天,我在羅馬參加了一個關於美學與科學的會議。羅馬大概是舉辦這種會議的最佳地點,因為美學滲入了那裡的一切,包括人們的舉止和聲調。午餐時,義大利南部一所大學的一位著名教授非常熱情地跟我打招呼。那天早上我聽了他飽含激情的演講。他如此具有感染力,如此自信,又如此有說服力,雖然我聽不太懂他在說什麼,但我完全同意他說的一切。他在演講的時候,甚至一度被怒氣漲紅了臉,這使我(以及所有聽眾)確信他完全是正確的。
他在午餐上祝賀我指出了那些更多存在於人類頭腦而不是現實中的因果關係鏈條的實際作用。他著重談到我的前一本關於隨機性的書,它描述了憤怒的交易員對人們對生活和市場中的運氣視而不見的反應。我很幸運,我的翻譯者對這個問題似乎比我知道的還多,這本書在義大利學者中獲得了小小的追捧。“我對你的觀點很著迷。那些觀點實際上也是我的觀點,你寫了一本我(幾乎)打算寫的書,”他說,“你很幸運。你的寫作方式很全面,描述了不確定性對社會的影響,以及人們對因果關係的過度相信。你指出了我們習慣上的解釋行為是多麼愚蠢。”
我們喜歡故事,喜歡總結,喜歡簡化,也就是減少事情的影響因素。我們在本書的這一部分首先要討論的人類本性問題,即如上所述的問題,我稱之為“敘述謬誤”。(實際上是一種欺騙,但為了禮貌起見,我稱之為謬誤。)之所以出現這種謬誤,是因為我們習慣過度解釋,偏好簡潔的故事,而不是原始真相。它嚴重扭曲了我們對世界的思維反應,在稀有事件上尤為嚴重。
請注意,我博學的義大利學者朋友非常贊同我對過度解釋和過度相信事物的原因的反對,但對於我和我的工作,他卻無法不找出一個解釋、一個原因。他必須編造一個原因。而且,他沒有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因果圈套,我自己也沒有立即意識到。
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