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完全露出來,側顏特別清麗。她今天化了淡妝,約莫是出去跟人談事兒,所以並非素面朝天。
原本清淡宜人的美女被淡妝一點綴,一下鮮亮了起來,清水芙蓉一樣。
“父親,我回來了。”她勉強笑了笑。
“唉,沒談成就沒談成吧。你最近把那件事交給律師就成了,慢慢考慮。”寧淡泊似乎知道寧馨是遇見什麼事情來,也覺得寧馨最近情緒不對,乾脆道,“周楚這裡送了我一幅畫,他前一陣還喊你姐,是老吳那學校出來的,你還記得吧?”
周楚方才看寧馨差點看呆了,乍聽見自己的名字,才回過神來。
寧馨也看了周楚一眼,點點頭,輕聲細語地:“記得,演講特別好的那個。”
“哈哈,對,就是他。你也來,一起聊聊,別整天悶在家裡……”
寧淡泊為了這女兒也算是用心良苦,他叫寧馨過來一起賞畫,乾脆一起進了書房。
將周楚送的那畫,攤開放在書桌上,輕輕展開,寧淡泊輕“咦”了一聲,這筆法……好熟悉的感覺。
周楚就站在一邊看,看寧馨。
寧馨埋著頭,似乎感覺到了周楚的目光,抬頭來望他。
二人隔著寧淡泊相望,彼此一笑。
下面寧淡泊卻震駭無比:“怎……怎麼可能?”
寧馨曾經見識過周楚作畫的能力,看到今日這畫卻不像是周楚的風格,不管是用墨還是筆法,都透著一種盎然古意。
高山在畫作的左角,流水則在右下,一文士端坐於高山石上,袖袍飄擺,似要乘風歸去!
這畫,山水雖多,可全畫的重點卻並非山水。
而在於人,高山之上那一名撫琴之人。
這畫上沒有題畫名,寧淡泊卻脫口而出:“高山流水遇知音!”
周楚立刻一拍掌:“老先生不愧為泰斗,一下便猜出此畫之用意來了!”
若寧淡泊能體味到此畫的意境,那唐伯虎的苦心便沒有白費。
他胸中充斥著一種莫名的感動,正好觸到寧馨打量的目光,只淡淡地朝寧馨一笑。寧馨彷彿會意,並未多言。
她心情似乎終於好了許多,也湊上前去看畫,忽然道:“這畫的筆法……太熟悉了……怎麼像是……”
“像是唐伯虎。”
寧淡泊斷然接了這樣一句,目光凝在畫上,怎麼也移不走。
不,哪裡像是唐伯虎,根本就是唐伯虎啊!
這筆力,近乎完美!
寧淡泊連忙從自己的畫缸裡取出了幾幅畫,與周楚送來的這一幅畫對比,一模一樣,一模一樣啊!傳說中就是張大千等人都未必能有這個功力,這畫看上去就是最近才畫的,剛才周楚說這是他畫的?
還有這意境……
“有高山撫琴,無流水在側,可山高水遠,獨獨缺了一名聽眾啊……”寧淡泊不由惋惜。
周楚卻笑道:“您觀此畫,流水浩浩,獨缺一人聆聽,而今觀畫之人,可不就是流水?”
觀畫之人即是流水。
高山坐於高山之上,衣袂翩躚,飄搖將去,那不是旁人,是唐伯虎自己。
時隔數百年時光長河,卻有一個寧淡泊能懂唐伯虎,如何不讓他感動不已?
周楚道:“您喜愛唐伯虎,我想若是唐伯虎泉下有知,一定願意將老先生引為知己。這畫完全模仿唐伯虎而作,望老先生喜歡。”
話這樣一說,寧淡泊哪裡還有不明白的意思?
他看著這一幅畫,體味著那意境,一筆一劃,盡皆與唐伯虎之作一模一樣……
若他真能與唐伯虎面對面坐著交談……
寧淡泊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