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遙遠,之後被吵鬧的光陰折磨,已經讓她記不清那時候的幸福到底是什麼樣的了。
唯一記得的,便是月娘出生那時候,他們一家人。最最幸福,她這一生,最最難以忘懷的光陰。
沒有人因為她生的是嫡女不是嫡子而看輕她。沒有人因為生產後更難纏霸道而厭惡她,大家都是那麼高興,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甚至連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言之都笑了出來,眉梢眼底全是飛揚的幸福光彩。
那時候她就想啊。她的女兒,是她一輩子的寶貝。她會用盡餘生去呵護她,去愛她,讓她比她這個母親還要得到更多的寵愛和尊榮,絕不會讓她委屈了分毫。
她給自己的女兒取名為顰兒,希望她將來都是笑著的,都是幸福的,不會有一絲一毫的際遇波折。
月娘還是顰兒的時候,是她這輩子最最幸福的時候。
她以為今後都會這樣了,從來不知道暴風雨前總是異常寧靜,老天爺給她那樣一段幸福的光陰,只是為了襯托她今後是多麼的悲慘罷了!
她沒有遵守自己的承諾和誓言,把顰兒送了人,讓她變成月娘,讓她從堂堂王府嫡女變成了村野中被送來送去的孤女,讓她顛沛流離,讓她居無定所,讓她吃了五年的苦。所以,她才會遭到這樣的報應吧!
可是顰兒,母親錯了,母親真的錯了,你原諒母親好不好?不要這麼對母親,母親的心真的好痛,母親求你了,求求你了…
“妍兒,妍兒,快醒醒,咱們喝藥了,喝了藥就能好了。”有溫柔的語聲在耳畔響起,額頭還覆上了一隻溫暖柔軟的手,這讓她想到了顰兒出生三個月後發高燒她日以繼夜照顧的場景。
“顰兒,顰兒,你不要恨娘,不要恨我”她緊緊抓著那隻手,痛苦低喃。
“這都是造孽啊!如果不是趙亦萱,我的妍兒緣何要受這樣的委屈?都是她害的!”那個聲音突然變得冷厲起來。
趙亦萱…
她的心狠狠一顫,模糊的意識中出現了一張清妍玉潤的臉,那張臉上全是幸福,她甚至摟著顰兒,顰兒也笑得一臉幸福,那幸福刺痛了她的眼。
如果不是她,月娘還是你的顰兒,顧廷睿還是你的言之,你會過的很幸福的,殺了她,只要她消失了,你就不會這樣痛苦了。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耳畔有一道聲音不斷地響起,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冷酷…
殺了她,殺了趙亦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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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此時,遠在河北的亦萱突然從夢中驚醒,後背沁出了一層冷汗,胸口的冰涼仍有餘悸。
“怎麼了?又做噩夢了?”顧廷睿也連忙爬起身,寬厚的大掌輕輕拍著亦萱的後背,柔聲道:“不怕不怕,只是個夢而已,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他以為,她又夢到了慕容軒,夢到了從前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亦萱揪緊胸口,大口地喘著氣,緩了半天才緩過勁來,隨後搖頭,解釋道:“我不是夢見他了。”
顧廷睿訝然地看著她。
亦萱撥出一口氣,將身子靠在顧廷睿胸膛,輕聲道:“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突然感覺胸口一涼,好像有什麼東西插在心上一樣,我被嚇壞了,也就醒了。”
“都說夢乃預兆,廷睿,你說,是不是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亦萱憂心忡忡地望著他。
“胡說八道!”顧廷睿拍了下她的腦袋,沉下臉道:“夢與現實都是相反的,只是你最近太累了,才會做噩夢罷了。”
“希望吧!”亦萱點頭,可還是心有餘悸,那個夢,太真實了,好像真的有一把冰冷的刀插入她的心口,又冷又痛。
無緣無故的,她怎麼會做這種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