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對他說,“上回醫學院的教授介紹了他的鄰居,我就順便多賣了幾家,小生意而已,還要養家,不多賺點怎麼行。”
岳陽就像一個起早貪黑為家庭奔波卻甘之如飴的普通男人一樣,代齊航認真地盯著岳陽,想從他滿足幸福的表情中找出一絲破綻,卻總一無所獲。而他心裡慢慢地生出了一絲不甘,竟然不甘的是什麼他也說不清楚,卻不斷在心裡滋長。
“代醫生今天家裡又沒人做飯了?上次實在不好意思,今天怎麼也讓我補回來!”岳陽說著肚子還叫了兩聲,代齊航不由自主地笑起來,冷不防地就應了一聲,“好。”
岳陽顯得很高興,像是請到了什麼大人物吃飯一樣,“我知道金鄰街有家店,不過有點遠,代醫生介意嗎?要不我們打車。”
岳陽指著他的腳踏車,誠肯得像是代齊航拒絕了就是不給面子一樣。代齊航想了想過年也不好打車,於是咬咬牙坐上了後座。岳陽把魚缸小心地放進籃筐裡,滿臉笑意地踩著那輛老舊的腳踏車穿街過巷,代齊航彷彿覺得時間倒回去了十年,他們還在年少輕狂的歲月,未來還有無數的可能。
岳陽說的那家店是當年經常和代齊航去的一家燒肉店,那時全城僅此一家,生意異常火爆,不過後來同類的店開得越來越多,五花八門的噱頭這家就顯得平淡無奇了,終於變得冷清起來。
但對於當年經常流連的年輕人,還是有著不可替代的回憶的。
岳陽站在店門口說:“總覺得很懷念啊!”
“懷念什麼?”
“很久之前我和小航經常來,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家烤肉了!後來我們吵架他就不跟我來了!”
岳陽哈哈地笑起來,突然意識到什麼忙轉頭安撫他懷裡魚缸裡的烏龜,“好了,我不說,以前都是我的錯!別生氣了!”
代齊航動了下唇終究還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岳陽抱著魚缸時的溫柔彷彿世界再也沒有了別人,專注得那才是他的世界一般。他突然覺得岳陽很可憐,又覺得自己可笑,而岳陽又若無其事地轉身對他說:“代醫生應該也來過吧?”
“來過,和朋友一起。”
過年期間店裡也很冷清,服務員像是故意地一樣將他們領到了當年他們最常坐的位置,代齊航坐下來時有種時空錯亂的恍然。
岳陽小心地魚缸放在旁邊的坐位上,先是挑著肉切成小粒的餵給魚缸裡的烏龜,大概是喂夠了才狼吞虎嚥地吃起來,彷彿有誰要跟他搶似的。
“你慢點,誰跟你搶了?”代齊航脫口而出,岳陽抬頭看了他一眼說,“小航嫌我矮呀!”
代齊航腦子裡的回憶因為岳陽這一眼像火山爆發一樣噴湧出來,岳陽在高二的時候身高才跟竹子一樣狂長猛竄,在那之前他一直嫌棄岳陽又瘦又矮。
“其實你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代齊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但一出口就收不住,“那時上學都沒什麼錢,他總能想方設法賺到錢帶我來,吃到後來好幾年我都沒再吃過烤肉,後來很久之後我才知道每次都來這家店只是因為我無意說了一句想天天吃燒肉而已。”
岳陽停下來,一言不發地盯著代齊航,像一個稱職的聽眾,用眼神問他‘然後呢’。
“後來發生了很多事,他把我忘了,不過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起碼他挺開心的。”
“那你呢?你開心嗎?”
代齊航被問住了,他開心嗎?反正沒有不開心,“人生總有不開心的事,總不能因為一個人不活了吧。”
“那,你還愛他嗎?”
陷在回憶裡,代齊航沒有注意到岳陽表情裡的小心翼翼,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脫口而出,“或許人總是要經歷過分分合合才能懂得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只怪當初太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