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坐在床上,看著腳上的鎖鏈發呆。鎖鏈很細,環住腳踝的地方甚至用布包裹著,不會難受,長度也足夠丁銳在這個屋子內行動。不過,也僅僅如此了。
門外鐵鏈碰撞的聲音響起,丁銳依舊毫無反應地看著腳踝發呆。
盧皓月端著食盒進來之後,把食物放下。然後繞到床邊,便動手解開丁銳胸前衣襟的活釦,將外袍除去,再把內裡的中衣解開。盧皓月只是細心地檢查了丁銳的傷口,然後換藥,換好之後,再一件件地替丁銳把所有的衣服穿上,從頭到尾沒有半點逾越,也沒有半分交談。
之後,盧皓月把食盒裡面的飯菜取出,一樣一樣地布好,才對丁銳說:“吃吧,特意為你準備的。”
“確實準備得挺充分,怕是我現身的那一天,就開始準備了吧。”
“不吃的話,身上的傷便好不了。”
“你身上的傷也沒有半點好轉,我給的藥都沒吃嗎?”
“等事情結束後,我就帶你離開這裡。回到毒醫谷,再像以前一樣,再不出來了。”
“……再把我鎖在毒醫谷?”
“最初我就說過,是你太不聽話了……”
兩人之後再沒有說話,丁銳也沒有心思去反駁盧皓月的話了。說與不說從來都是一樣,這人從來就不曾認真地聽自己說過話。
盧皓月也沒有再停留,轉身便出去了。
看著桌子上的飯菜,丁銳知道都是盧皓月準備的,估計也是他親自下廚做的。可他哪裡吃得下,只看一眼都覺得煩。
丁銳委屈,從來沒有這麼委屈過,哪怕被陷害的那兩年,哪怕被白蕭蕭軟禁的時候,他也沒有如此委屈過。剛開始他只是想勸,可被人說成叛徒,後來他試著去幹擾那人的計劃,那人對自己也絲毫不曾手下留情,最後,自己終於落得這樣的下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丁銳在地牢裡大笑著,笑聲持續了好久。他知道盧皓月在門外,他能感覺得到,可是除了笑,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如此悲慘的自己,以及盧皓月。
最可悲的是,都已經落到此番田地了,他還想著怎樣才能阻止那人。
再回到毒醫谷嗎?眼淚始終還是忍不住流了出來,只不過丁銳沒有讓它進一步擴散,而迅速擦掉罷了。他現在做夢都想回到過去那樣的生活,可明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尤其,把他們之間的關係弄到如今這個地步的人,似乎都是自己。
丁銳並不是非常恨盧皓月,大概是明白盧皓月這樣做的理由。說到底,也不過還是委屈罷了。
施不得曾經說過,他們之間就好像是冰和火的關係,只是有些特殊,劍俠盧皓月譽滿江湖,該是火,毒醫丁銳也是名聲在外,該是冰。
可那時候施不得卻笑著搖頭,說,反了。一個是用火做掩飾的冰,一個是用冰保護自己的火。
想來,兩人許從一開始,就不該在一起。
丁銳不再笑了,便安靜下來了,不多時,門外淺淺的腳步聲也慢慢地遠離了。有些痴痴地看著那扇門,丁銳向後仰著靠在牆上。
“月,你可知道,你這樣把我一關,咱們可算是徹底斷了。”
城內一間客棧內,居然面色不善地站在門口,等著去打探訊息的人回來。卓子卿經過大堂三次,都是一言不發地便回房去了。萬三千也真是個勞碌命,兩頭跑著,最後還是被卓子卿給關在門外,才好歹在大堂坐下,看著居然。
過了一會兒,萬三千總是忍不住了,站到居然邊上,說:“我們只是租了幾間廂房,不是把這裡給包下了,你這樣像門神一樣站著,人店老闆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且不管萬三千這樣說的動機是什麼,櫃檯後面的店老闆忍不住熱淚盈眶了。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