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伶伸出手來,纖細的手指像是要去觸及那輪彎月。
“上弦月,下弦月,滿月。”唐伶笑,“我們住在郊外小鎮,夜晚特別清淨,風颳在臉上氣味非常好聞。可惜月亮一會兒就畫完了,我就開始畫鄰居家的房子,他們院子裡的紫藤花。”
“那時候林允奚特別討厭我,啊對了,林允奚是林叔的親生兒子。”唐伶雙手撐著地,微微揚起了臉,“林允奚討厭我沒關係,我就不停地畫畫,一刻也不停。”
唐伶臉上希冀的光芒消失了,她側頭看著齊瀚:“你知道為什麼嗎?”
男人又喝了一口酒,喉結上下翻滾,性感像是原罪一樣烙印在齊瀚身上。
“為什麼?”
“因為我不敢睡覺。”一層陰鬱的黑色籠在她的眼裡,“那時候我得病了。”
齊瀚看著她。
“創傷後應激障礙。”唐伶拿過齊瀚手中的啤酒瓶子,往嘴裡灌了一口酒,“只要我一閉上眼睛,我就開始做噩夢,夢裡都是血,槍,掃射,死人。”
“我怕死。”唐伶說,“真的,我特別怕死。但是每個噩夢的最後,我都被一個金髮的傢伙一槍打死。”
此時此刻的唐伶,像是一隻耷拉著耳朵的小兔子,悲傷,無助。
“睡眠嚴重不足的感覺,我現在還記得。”唐伶微微笑了,卻笑得讓人心疼,“焦慮,心悸,脾氣暴躁。最後我開始莫名其妙地發笑。可是我想沒關係,只要能讓我醒著,不睡著,怎麼都無所謂。”
“後來畫畫已經無法讓我保持清醒了,怎麼辦呢?”唐伶側著臉,一雙湖水一般清澈的眼睛看著齊瀚:“你猜我做了什麼。”
齊瀚靜默地看著她,將一縷凌亂的頭髮別在了她的耳後。
唐伶掀起了袖子,胳膊上是幾道淺淺的紅痕,她用手指在那疤痕上比劃著:“我就用刀,像這樣一道一道地劃在身上。”
☆、第63章:月亮說的
月光映在唐伶蒼白的臉上,她長長的睫毛覆在臉上,留下了蟬翼一般的陰影。
此時的她脆弱得像是一張薄紙,一碰就碎。
“後來呢?”齊瀚看著她。
“後來?”唐伶輕笑了一聲,將手覆在了額頭上,“後來他們都說我病了,帶我去看心理醫生,可是我每天都恍恍惚惚,哪有精神跟心理醫生說話?”
“我分不清自己是醒的,還是睡著了。我總產生幻覺,總認為有人要殺我。”唐伶笑了笑,“醫生說我伴生患有抑鬱症跟妄想症,林允奚說我有覺不睡瞎折騰。”
“那時候的我一塌糊塗。可是林叔沒有放棄我。”唐伶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口酒,“所以我也絕對不會放棄林叔!”
唐伶看著漆黑的夜色,閃閃的星光掉在她的眼裡,讓她的眼睛重新有了光芒。
唐伶直視著男人,看著他一雙深邃的眼睛,誠懇地說道:“齊瀚,我不管你是什麼人,什麼身份,為什麼幫我,但你能為我做這麼多,我非常感謝你。”
聽到了女人的話,齊瀚的眼神卻十分複雜,心疼,憐憫,還有一抹情緒叫做愧疚。
只是這縷愧疚一瞬而過,他的眼神又恢復成了一池深潭,深邃,卻滿是謎團。
唐伶看著他,一雙眼睛燦爛宛若星辰:“明晚去盛家,如果我死了……嗚——”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齊瀚拉進了懷裡。
他的懷抱總有一種奇怪的魔力,溫暖,炙熱,卻又隱忍,自制。
唐伶整個人都嵌入了他的懷抱裡,一雙手自然而然地摟住了他的後背,她是多麼貪戀這一股溫暖啊,這一刻令人心安的溫暖,是連懷錶,連唐伶想象中的A都無法企及的。
他的聲音有魔力,誘惑著唐伶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