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是湊巧發病了而已,大夫也說過,太叔爺年事高了,再謹慎小心,也都難防不測。”
“人吃五榖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問守陽搖頭笑嘆,只是他卻也知道,玉兒後來也因此把一些宜忌事項,背得滾瓜爛熟。
“是,只是無論太叔爺怎麼說,玉兒仍是自責不已,很堅持要為他熬藥,事事伺候周到,不過,如果只是做到這種地步,太叔爺見識的人多,從小也是被伺候慣了,當然也不會特別放在心上,是那一天,他知道了玉兒每天會特地走很遠的路,把熬過的藥渣,扔在熱鬧的大街上,讓千人踩萬人跺,只因為她聽人說過一個習俗,說人們踩過之後,福運便會把生病的晦氣給踩掉,才能把病給根除了,你知道玉兒從小雙腿受了凍,一直就不太好使,可是每天還是為太叔爺走十幾里路,為了要快去快回,還一路用跑的,別說是她那雙膝蓋犯疼,有一天我聽鴻兒說了,才讓玉兒脫了鞋襪給我看,破了好幾個水泡,都發炎症了,但隔天她還是去了……”
沈晚芽苦笑了聲,回身走上廊階,回到問守陽身邊,“這件事,後來太叔爺知道了,他一邊罵這丫頭傻,一邊很擔心的對我說,要是他真走了,這丫頭不知道會多難過,有多責怪自己?後來,為了玉兒的一心一意,太叔爺迴光返照似的,多撐了好些天,雖然病得很沉,但是,每天每天,他總說自己見了玉兒,就覺得開心,還讓人墾了這塊地,種滿了茉莉花,對我交代說,每年花開了,就用這花給玉兒做香膏。”
“這也就是後來,你年年給玉兒做茉莉花香膏的原因?”問守陽一直知道妻子會做香膏給玉兒丫頭,卻不知道是他太叔公交代的。
“對,你知道茉莉花在佛家之中,又有一稱,是什麼嗎?”沈晚芽看著她的夫君微笑搖頭,一臉沉靜地聽她說下去,“茉莉花做茶,被稱為‘報恩茶’,在佛家中,亦是報恩之花,可是這恩,更近似果報,意思是不求回報的施捨,反而可以得到更豐碩且無法計量的功德,而這也就是太叔爺要我以茉莉花做香膏給玉兒的原因,老人家是在告訴她,今日她所得的一切,都是她應得的,是她不計得失,把自己的好給予他人而應得的。”
話落,沈晚芽不再言語,只是嘆了一口氣,看著雪白的茉莉花苞,在月光之下,彷彿在發亮一樣。
“你在擔心什麼?”問守陽這會兒終於看出了妻子心事重重。
聞言,沈晚芽又嘆了口氣,才道:“我擔心,我怕……我怕玉兒誤會了,想的是她要報恩,從而委屈了自己,你知道我這個人做事一向謹慎小心,而把玉兒繼續留在身邊,或許是我做過最危險的一件事情,但是當我將她當成親人的時候,我便無法捨下她了……我私心的想將她留在身邊,想讓她可以陪著鴻兒,想讓他們成親,可是,他們明明從小感情就好,為什麼從提起成親之事,都快半年了,我還是沒見到他們之間有任何喜歡上對方的樣子,我說的是夫妻之間的那種情愛……我很擔心,我會不會做錯了?”
“錯在不該為他們指婚嗎?”
“不,是錯在當年不該讓他們當姐弟。”沈晚芽才說完,就見到問守陽輕呵地笑了起來,“笑什麼?你以為我不該擔心嗎?”
問守陽止住了笑,正色地看著她道:“我不是在笑你,芽兒,你的話讓我想起了當年的自己,明明喜歡你,卻老是讓大夥兒都以為我討厭你,總是藉故欺負你,刁難你,但是喜歡就是喜歡啊!只要有那一份心在,就如同這滿園子的茉莉花,無論前一年如何修剪枝頭,到了隔年開花的季節,會開出花來的枝棵,仍舊會再長出來,在原本就會長出花來的地方,結上累累花苞,逐一盛開,芽兒,只要有那份心在,一定會開花的,只是時間遲早而已。”
“如果沒有開花結果的心呢?”她追問。
“那也不是你我能夠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