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醫官搖搖頭,谷昭又道:“那是李時珍。”
白醫官微微一灑,再搖頭。谷昭將紅泠輕輕放在椅子上。道:“是華佗?”
白醫官再次搖頭,直勾勾地盯著谷昭,臉上卻漸漸有鄙薄神色。谷昭文武雙修,從未如此窘過。慌道:“那必是扁鵲了。”
白醫官冷笑道:“扁鵲?扁鵲的傳說只存在於各朝野史,正史卻未見其人,這是為何?小女認為,那只是神醫的代號,醫術高明的人都可以這麼叫,我父親在時,便有人這麼稱呼他。”
谷昭奇道:“醫官是說世上無扁鵲此人,那麼在下曾讀過《史記·扁鵲列傳》開篇即說:‘扁鵲者,勃海郡鄭人也,姓秦氏,名越人。’這又作何解釋?”
白醫官道:“不錯,司馬遷是這麼說的。扁鵲,盧人,姓秦名越,趙簡子時人也。但是,《黃帝八十一難序》雲:‘秦越人與軒轅時扁鵲相類,仍號之為扁鵲。’這又為何?此為其一;其二,扁鵲行醫流傳的四個故事,望診齊桓侯和診疾趙簡子,便是在《史記》上,前後亦相差二百多歲,司馬此舉豈不自相矛盾?還有受醫長桑君、救治虢太子年代來看,更是縱跨四百餘年,由此可見,扁鵲根本不是一個人。他或許只是神醫的代名詞,好比稱相馬者皆為伯樂。”
谷昭將信將疑,但也不再爭論。再論下去,頗有班門弄斧之嫌。猛地又想起藥王孫思邈來,忙道:“在下知道了,他必是藥王孫思邈。”谷昭滿心以為這次萬萬錯不了了,前朝各代名醫藥聖,自己幾乎說了個遍,焉能再錯?
孰料,白醫官仍是搖頭道:“錯了,諒你也猜不出,還是別猜了。”
谷昭這才知道自己在醫道上是十足的門外漢,不敢再班門弄斧了。於是改口謙虛道:“那請問姑娘,他倒底是誰?好叫在下也長回見識。”
白醫官尚未開口。婢女道:“我家醫官最是討厭別人稱呼她為姑娘,你須稱她為醫官才是。”
谷昭忙抱拳道:“在下得罪了,還請白醫官指教。”
白醫官看了眼畫中人,眼中一改冷色調,竟然充滿柔情,緩緩說出了句差點讓谷昭暈倒的話來:“這是家父。”
谷昭雖沒暈倒,一時張口結舌,無語怔住。大冷天,豆大的汗珠子流了滿額。偽裝被汗水一浸,立時露出馬腳。白醫官道:“小翠,快帶這位先生梳洗下,好好一個漢子,何必弄得這麼猥瑣不堪。”說罷,翻開紅泠眼皮,全心全意觀察紅泠的病情。既然人家討厭自己這身樣貌,谷昭為了討好白醫官,不得不跟隨小翠去將偽裝洗去,恢復英姿颯爽的北方大漢形象。小翠看得直咂舌,嘖嘖讚歎。自古時,醫者行醫講究望、聞、問、切。白醫官足足看了紅泠一刻鐘時間。這時,谷昭已然清洗完畢,靜靜站在一旁觀看白醫官行醫。白醫官看了半晌,娥眉緊蹙,搖頭嘆息一聲,道:“小翠,取我的聽針來。”小翠進到內室,取來一隻類似毛線針的東西。白醫官對谷昭道:“請你迴避。”谷昭急忙退出室外。
李材仍在院內,李材趨近幾步道:“哎喲,難道閣下是趙兄?”
谷昭忙解釋道:“在下連日風餐露宿,沙塵早已掩蓋本來面目,這一清洗,渾身清爽不少呢?”
李材眼珠子一轉,知道谷昭不說實話,也不揭破。笑道:“這一洗,年輕了何止十歲?哈哈?應該由趙兄改稱趙老弟啦。”
谷昭聽出弦外音,忙岔開話題道:“貴堂兄回來奔喪,李館主難道不去……”
李材道:“噢,李某內眷正在打理,過會兒便去,我堂兄交代的事情若不辦好,怎麼前去交差,你這邊一有眉目,李某即刻起身。”
谷昭聞言反倒誤會人家好心,頗為過不去,道:“多謝李館主勞心,這邊已然無礙,就不打擾李館主了。”
李材聞言只得抱拳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