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十惡不赦。真正下手的,都是那起子要錢不要命的窮兇極惡之徒。若是佛祖怪罪,她也只能多誦誦經,供幾吊香油錢,盼著能贖了罪孽才好。
被呵斥著垂頭躲到一旁的丫鬟,抱膝坐在地上。一雙粗糙皴裂的手掌,使力摁了樑上搭起的帷帳。這屋是先前禪若苑裡碧蘭還是二等丫鬟時住的地兒,空了許久,四處都掛著蛛網。本就陰森森怕人,還被趙嬤嬤逮到此處不知作甚。桂黎嚇得心跳聲砰砰響在耳際。
那是血腥味兒,絕對錯不了。主子說這是藥,可是自小到大,哪裡又聽說要用血來做藥引的。她是一字兒也不敢多問,聲張更是萬萬沒有膽量。
半柱香過後,兩人滅了火堆,收拾妥當。檢視過再無一物落下,才放心偷摸著自後門小路離開,又專程繞道,確認身後無人跟腳,遂放心回了主屋。
赫連敏敏撫著心口,眸子一瞬不眨盯著眼前黑乎乎,味道極其難聞的藥碗。尚沒抬手端了湊近嘴邊,胃裡已是隱隱犯嘔。
“嬤嬤。”聲氣兒有些虛軟,赫連敏敏眼裡透出懼怕。
“主子,您費了這許多力氣,臨到頭了,倒是狠狠心一口用了吧。”馮嬤嬤著急催促,心裡又哪裡猜不出主子為何遲疑。“那人雖說生產時許會艱難些,但到底能得了孩子不是?您之前不是心心念念,就為了得個殿下嫡子。側妃那頭,可是已有兩個兒子傍身,地位穩穩當當。”主子過得不好,她心裡也跟著不好受。沒臉下去見夫人,便是連報應,也顧不上了。
赫連敏敏垂著眸子,沉默許久,突然捏了鼻子,抬手端起藥碗,氣兒都不敢出,就這麼死死憋住,一氣兒喝了個乾淨。
見她憋得太狠,眼中含淚,馮嬤嬤趕緊捻了蜜棗遞到跟前。
好容易借了甜味兒壓制住藥裡腥氣,赫連敏敏覺得胸腹像是被人潑了涼水,身子冷得在燒了地龍的屋裡都禁不住打了寒顫。
“主子快些捂著,待會兒還得發汗。”扶著她上榻,厚棉被牢牢實實壓了三層。直到半刻鐘後摸著她手心回暖,馮嬤嬤終是鬆了口氣。
好在,這藥還是管用的。
“那人說,這湯藥非得用上半年,且是月月斷不得?”赫連敏敏身子冷熱交加,額頭背心冒汗,腳底卻是溼溼冷冷,總覺有寒氣自下邊兒往上灌來。
“斷不得,一月得用兩回。主子,挺過去就好。您只想著將來能得個白白胖胖,討人歡喜,又十分孝敬的小主子,心裡便能好受上許多。”
赫連敏敏仰躺床上,慢慢閉了眼。是了,為了兒子,便是再苦再罪過,她也得咬牙抗過這一劫。
六皇子府,皇子妃是她,嫡子,也只會由她所出!
桂黎回了自己屋裡,慌慌張張打來熱水,兩隻手背使勁兒在盆裡 。那不乾淨的東西,她當真是怕的。再者說,總覺又聽到碧蘭當初那聲兒“黎妹妹”,只嚇得她汗毛直立,疑神疑鬼。
“黎妹妹。”
咣噹一聲木盆落地。門外這句呼喊,同時叫兩人受了驚嚇。
朱檀半挑起門簾,目瞪口呆看著屋裡情形。好半晌後,才踏進屋裡,將下半身整個被水潑個溼透的丫頭摁了坐下,趕緊拿來布巾與她擦拭,又取了棉衣將人裹得暖和些,免了著涼。
“倒是姐姐的錯兒,只想著借了針線,沒成想大半夜裡突然出聲兒會驚嚇了妹妹。姐姐這就去叫人抬水進屋,你趕緊洗洗換身乾淨衣服。幾月裡的天,還這麼發著呆,這條命倒是要是不要了?”
朱檀嘴裡碎碎唸叨終於喚回桂黎心神。方才那聲叫喊,只叫她整顆心都堵在了嗓子眼兒裡,險些沒被生生嚇得暈厥過去。
信口揀了話敷衍過去,不好意思生受了朱檀照顧,才暖暖洗了個澡,埋在被窩裡腦子淨是胡思亂想。直到後半夜實在扛不住,方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