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也沒看懂。”有時候是飲食和天氣:“北京今年風塵真大,我買了一條大圍巾。”“還記得我們學校的鴛鴦林嗎?現在林子的當中,修了一個水池,旁邊開了一家湘菜館。裡面的紅燒肉真好吃。”
我覺得,我不是在寫信,而是在電子信箱裡種下一叢春草。
春草恰如離恨,更行更遠還生。
三年中,因為學習的緣故,我很少回家。只在每年的春節,回去過幾天。我和我爸大約冷戰了一年,我最終告訴了他我和瀝川分手的訊息。我爸聽後,半天沒說話,最後問我,那你,難過不難過?我說,已經過去了。正好藉此東風,化悲痛為力量,年年拿獎學金回來。
就在我剛剛上研究生的那一年夏季,學校還沒有放假,我收到了小冬的一個電話:“姐,回家看看爸吧。爸爸病危。”
我爸得的是擴張性心肌病。送到市醫院,學校的同事不知底細,以為小冬學醫,就先給他打了電話。其實小冬只是醫學院一年級的學生,除了著急,什麼也不會。我爸昏倒在教室裡,送到醫院的當天就發了病危通知。之後的幾天,他一直靠藥物維持生命。學校在開始的幾天,還不斷地送去支票,漸漸地,他們派人向小冬解釋,學校無法承擔父親的醫療費。主治醫生說,這種病,希望很小,除了心臟移植,基本上沒治。
我問小冬,心臟移植的費用會是多少。
“二十萬的手術費。手術風險很大。就算成功,每個月大概還要幾千元的抗排斥藥費。”小冬一愁莫展。
“爸……他還能說話嗎?”在這種時候,我連哭是什麼都忘記了。
“倒是醒過來一次,”小冬說,“我沒告訴他實情。他一直胸悶,心慌,喘不過氣,多半猜到自己情況不好,說想見你。”
“小冬,你馬上去調查誰是中國最好的心臟手術專家,我去弄錢,替爸做心臟移植。”我放下電話,打的直奔龍澤花園,瀝川的公寓。
我的手上,還有那個公寓的鑰匙。
開啟房門,一切依舊,一塵不染。公寓的管理費十分昂貴,所以每天都有人來打掃,所有的陳設,還是瀝川離開時候的樣子。我的心堵得滿滿的,來不及悲傷,也來不及回憶。
我在茶几上找到了那個信封,用手機撥號。電話響了兩聲,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好。陳東村律師事務所。”
“我找陳東村律師。”
“我就是。”
“您好。我姓謝,謝小秋。”
“哦,謝小姐。好久沒聯絡,”他居然還記得我,“找我有事?”
“我需要錢。”我說得直截了當。
“能否請您到律師事務所來一趟?錢的事情,電話裡談不方便。”
“請問律師事務所在哪裡?”
“您知道龍澤花園吧?我們的事務所在二層,204號。”
我鬆了一口氣,真是方便,居然就在樓下。我下樓,找到那間房,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迎了出來,將我請進他自己的辦公室。他顯然在業界資歷頗深,龍澤花園地段優良,租金昂貴,在這裡辦公是不小的花費。
“謝小姐,我需要看一下您的證件,以便確認您的身份。”他是北京人,好像是語言學院畢業的,說一口標準的普通話。
我給他看了我的身份證和學生證。他點點頭,到隔壁保險櫃去拿出來一個木盒子。然後,他從裡面拿出一本支票本,問:“謝小姐需要多少錢?”
“你能開多少?”我心裡沒底。
“隨您說。”他看了我一眼,“或者,您把支票本拿去,自己留著慢慢開也可以。”
“二十五萬。”二十萬的手術費,五萬的藥費。
他在支票上寫上錢數,讓我籤個名,影印存檔,然後將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