瀝川和他們分頭擁抱,嘰裡咕嚕地說著德語。
“小秋,這兩位是薩賓娜和奧本。他們都是我的中學同學,上個月剛結婚。”瀝川一一向我介紹,“我送了禮物,可惜錯過了婚禮。”
他向她們介紹我,我和她們分別握手,用英語祝他們新婚快樂。
“他們不懂英文,剛才問我你是不是我的堂妹。我以前倒是經常帶Colette來吃冰淇淋。”
昏。難道我看上去真的很小嗎?
不知瀝川說了些什麼,聽罷介紹,這兩個人用一種既甜蜜又感動的目光看著我。說話時,瀝川的手臂一直攬著我的腰,自然而又流露出親密的態度。為了讓我聽懂他們的談話,他柔聲細氣地把他們說的每一句德語譯成英文,又把自己的德語用中文再向我解釋一遍。三種語言在他的舌尖裡彈來彈去,居然互不撞車。
“他們問你,想不想一起去喝一杯?不喝啤酒,喝Apfelschorle也行。Apfelschorle是一種蘋果汽水。”
我小聲說:“瀝川,你不能喝酒。酒吧里人多,你也不要去。”
瀝川點頭,悄悄地說:“有病的人就是方便,推辭什麼都容易。我去告訴他們我不能喝酒。你在倒時差。需要休息。”
他說了一大堆德語,又和兩個人分別擁抱,他們方依依不捨地離去。
我問瀝川:“為什麼你的德語也那麼好聽?好像法語一樣?”
“我又不是希特勒。而且,德語也不難聽啊。”
他自然而然地又挽住了我,繼續牽著我在湖邊上漫步。
我緊緊地跟著他,感覺有點不真實。
唉——我和瀝川,有多少年沒像一對情侶那樣走在大街上了?
寧靜的湖面上游著一群群天鵝和野鴨。
我們在一棵大樹下絮語。一陣風吹來,有點冷,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瀝川站過來,將身子貼近我,一隻手臂撐著樹杆,替我擋著風。
“冷嗎?”
“不冷。”
“到太陽下面去吧,暖和點。”他說。
“等我把冰淇淋吃完哦。”
他淡淡地笑:“瞧你,吃得一臉都是黑的。”
“啊?”我惶恐,“剛才也是這樣?在你同學面前?”
“嗯。不然人家怎麼會問你是不是我的堂妹?”
窘啊。我低頭到小包裡找餐巾紙,一張也沒有。
“我來。”他說。
沒等弄清是怎麼回事,就被某人捧著臉,將上面的冰淇淋舔得一乾二淨。
“好了嗎?”我窘到家了,心撲撲地亂跳。
“還有這裡。”
吮我的指頭,一根一根地吮。
“幹什麼嘛,大庭廣眾的。”
“以後還吃冰淇淋不?”
“吃呀。專挑你在身邊的時候吃。嘿嘿。”
44
瀝川給我買了塊麵包,和我一起趴在湖邊的欄杆上,看著我一點一點地掰開餵鴨子。
陪著我站了一陣兒,他指了指樹蔭下的一張長椅,說:“你慢慢喂,我去那邊坐一下。”
我回頭看他,他的精神倒是愉悅的,只是臉色蒼白得可怕,雙眸微低,有點疲憊。我不由得想起在機場上他還一直坐著輪椅,顯然沒力氣走路。剛才卻陪我排隊買香腸,又陪我從山上走到山下,步行了這麼遠。
“你累了,”我警惕地說,“我們回家吧。”
“不不,”他搖頭,“我只需要歇會兒。”
“椅子那麼硬,你坐著會不舒服的……”
“行了,別爭了。”
我不敢離開瀝川,陪著他一起到長椅上坐下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