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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音如同驚雷一般在耳畔響起:“哪裡來的小賊,竟敢來我們莊裡踩盤麼?!”

“我不是賊!”阿飛急忙大叫,“我是來尋氏公子的,包袱裡有他給我的信物!”

“信物?”只聽那聲音吆喝幾聲,立刻全身上下的溫熱都瞬間退去了,只有潮溼和刺痛還在。阿飛才掙扎著想要爬起身來,雙眼一瞥,卻見一柄寒光閃閃的環首大刀正橫在身前,距離自己的脖子還不到兩厘米遠……

只好躺在地上摸索,好不容易從包袱裡把氏公子氏勳所給的那條竹片給抽了出來,雙手捧著,遞給來人。他這時候才有機會打量,只見此人身高塊兒大,一張黑臉如同塗炭,雙眼圓如銅鈴,絡腮鬍子根根直立似針——“我靠這傢伙去演張三爺形象無敵啊!”

那人右手持刀不動,左手接過竹片,就著昏黃的夕陽仔仔細細,看了很久。“那個……”阿飛大著膽子提醒道,“老兄你拿反了……”

“拿反了又如何?!”那人狠狠地一瞪銅鈴般巨眼,“反正我也不識得字!”

——我靠不識字你還有理了?不識字你盯著瞧那麼半天……

後來才知道,此人也有一個頗為偏僻的姓氏,姓倫,單名一個令人無比抓狂的“家”字……乃是氏家世代的忠奴。

且說倫家拋下一條麻繩來,讓阿飛自己把自己雙手反背,纏了好幾圈,然後就挺著刀,牽著繩,在兩排惡犬的注目禮下,押著阿飛進了氏家莊院。

阿飛被迫在柴房裡蜷了一宿,因為據說倫家的主公和少主正在用膳,用完了膳還得算賬,算完了賬還得沐浴,沐完了浴還得睡覺,所以,今天沒時間搭理他。

直到第二天將近中午了,飢腸轆轆並且因為雙手被綁而無奈尿溼了兩腿的阿飛,才終於見到氏勳。當下他發動了自己兩輩子全部的表演天份,跪在氏勳面前是磕頭如搗蒜,痛哭流涕地備述自己如何家破人亡,也不求那一百五十錢了,只求賣身到氏家為奴,以苟延殘生啊。

氏勳捏著鼻子擺擺手:“先押下去好生洗刷一番,給他換套衣裳,再來見我。”

於是阿飛就被倫家和另外幾個姓倫的大漢一擁而上,剝了個精光,隨即在淫笑聲中被兜頭幾瓢涼水,拿刷驢馬的刷子上上下下一頓好搓。直到洗刷完畢,幾件寬大的粗麻衣服被扔到他臉上,膽戰心驚的阿飛才終於鬆開了自己捂著菊花的雙手……

氏勳在空曠的曬穀場上“召見”了阿飛,見面後第一句話就是:“你在夢中,究竟讀了些什麼書?”

早就預料到會被探問類似問題的阿飛,腹稿都打過好幾遍了,當即跪倒在地,回答說:“有《論語》,有《孫武》,有《孟子》,有《詩經》,小人也記不得幾段,那老人嘆氣道:‘資質不足,究是無用,還是放汝去吧,將來遭遇貴人,且好生輔佐著。’我就醒來了,原本記得的幾段,卻又忘了大半……”

很久以後,已經徹底騙得了氏勳信任的阿飛,才知道自己當時的應答是多麼精明,多麼可貴。原來就在他遭數名大漢和涼水、刷子蹂躪的同時,氏勳將此事稟報給了其父氏伊,氏伊沉吟半晌,回答道:“此子既有非常際遇,將來必成大器,只可惜他是個夷人,從來外夷而為中國之患者,莫不有此神授傳說。還是殺了的好。”

氏勳阻攔其父,說:“夢中得書,終是虛妄,且待兒子細細盤問過了真偽,那時大人再殺他不遲。”

好在類似危險,經過一路的跋涉,阿飛已然思前想後,考慮得很清楚了。當初編這樣一個大瞎話是形勢所迫,不得不為,既然有了時間,那就得把前因後果全都描圓滿了,以免節外生枝。所以他先說自己其實沒學到什麼東西,然後又編“遭遇貴人”,“好生輔佐”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