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他趁著要入伍的那天,鄭重地向她提出分手。
已經忘了自己說過什麼樣的一番話,但是總不減那些“其實我們兩個並不適合”、“你可以遇到一個比我更好的人”等等冠冕堂皇卻令人作嘔的話。
他以為她會纏著他,求著他不要分手,甚至他也已經想好了堅定決絕的臺詞。
可是她沒有抱著他苦苦哀求,而是悲傷地望了他一眼,默默離去。
在那一瞬間,他突然腦中一片空白,心臟忽然有種崩了一角的感覺。
她真的從此消失在他的生命裡。
他入了伍,當起預官,卻在一天又一天數饅頭的日子裡,悵然若失,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
在他要退伍前的關頭,終於輾轉得到了她的訊息——她已經離開了臺北,到臺中,並且也有了新的男朋友。
那個男人他並不認識,但是朋友說,那人待她很好,在她最傷心痛苦的時候,用他的肩膀,將她保護在羽翼之下,靜靜等待著她療傷完成。
在那一刻,他終於清晰而痛楚地瞭解到自己真的失去了她。
然後,開始想起了她的好,點點滴滴,在心底不斷懊悔著……
聽完了他憂傷的敘述,站在女性的立場,我第一衝動就是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但是想想,人不都是這樣的嗎?專挑對自己好的人欺負,永遠是失去了以後才知道珍惜,想再回頭,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後來,那個自責憂鬱的男孩依然天天到我三姐開的咖啡館報到,他臉上的情傷依然未褪,我還是繼續當那個雞婆關心的人,但總掙扎著在罵他勸他和鼓勵他的情緒中兩難。
再後來,他退伍了,準備要飛往那個陌生的國度,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只是偶然想起,心底總難掩深深的惆悵。
地球是圓的,或許有一天我還能再見到這個在姐姐店裡酗咖啡和不斷咀嚼情傷的朋友,現在的我,真的很想告訴他一句——
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
但願,他已經找到他的幸福,並且將對前段緣分的悔愧,盡數化為對愛情的認真和真誠。
也祝福我們大家都能珍惜身邊的每個人、每段緣分……
雖然愛情沒有什麼道理,但假若已身在其中時,請務必要盡情享受愛情的酸酸甜甜好滋味,就算分開了,也請帶著溫情與暖意默默回想著——
當初,我們真的曾擁抱過幸福。
第1章(1)
蓬門未識綺羅香,擬託良媒亦自傷,誰愛風流高格調,共憐時世斂梳妝;敢將十指誇針巧,不把雙眉鬥畫長,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做嫁衣裳。
——唐 秦韜玉
一張繡
盤針邊滾旋紛紛,雪絹彩絲玉回紋;曲曲密密,蕊心輕吐,由淺入情深。
湖畔,清靈的白蘋花秀雅地綻放在枝頭,美得像是略帶紛紅的動人飛雪。
一名纖柔瘦弱的白裳少女靜靜地席地而坐,雪白纖細得可憐的小手拈著一根銀針,眸光溫柔熱切望著頂上那甜香瀰漫的蘋花,玉指如飛地在繃實了的光滑緞面上,一針一線一絲一縷地繡出朵朵雪嫩的白色蘋花。
看似不易,實則更難。
要將蘋花那清薄雪白中帶著淡淡粉紅的特色躍然於錦緞上,單單是花線便得挑選上十數種之多。
先以雪白、銀白、月白、脂白、玉白、瑩白縱橫交織成瓣,中心再以粉紅、嫣紅、淺紅、絳紅、桃紅、梅紅摻著皎白劈絲,施散套針繡之技,佐以亂針、挑花、冰紋針法而成。
虧得她隨身的繡盒裡大小粗細銀針、花紅柳綠絲線樣樣皆全,信手拈來,飛針走線,輕巧老練。
那出神入化的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