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魏紹靈悄悄抬頭,見總兵走遠,便大大咧咧站起身來,拍著許經年肩膀問道:“老弟因何事得罪了總兵大人?”
許經年不解問道:“大人何出此言?”
魏紹靈哈哈大笑,一邊摟著許經年肩膀往廳外走一邊解釋道:“西城牆直面蒙古大軍,孛來老狗兵強馬壯,好像有用不完的弓箭,每日辰時攻城,比給老母請安還準時,十日前老子手下還有三百兄弟,現今只剩一半,我看老狗也急了,這幾日攻城勢頭越發猛烈,你這細皮嫩肉弱不禁風的樣子,只怕活不過一輪就要喪命。”
二人走出總兵府,許經年見他談笑風生,便開口說道:“我看大人胸有成竹,想必總兵早有交代,已定萬全之策。”
魏紹靈聞言笑聲更甚,回身指著總兵府開心道:“哈哈哈哈,可不正是有所準備!總兵府後院早備好了幾百口棺材,楊大人特地給自己留了一口最大的,我說這時候了就別挑三揀四了,你猜大人怎麼說?”
許經年好奇道:“怎麼說?”
魏紹靈突然面色一沉,一本正經道:“大人說他向來不在意俗物,只是武強伯乃朝廷封賜,就算死,也該按規制下葬,不能丟了天子顏面!”
許經年心中一動,再看向那總兵府宅時便添了幾分敬意。
總兵府中,楊能剛剛踏入後堂,夫人王氏便上前勸道:“老爺,這人畢竟是雷路舉薦的,如此安排怕是不妥吧?”
楊能拿起堂內戰甲,邊穿邊解釋道:“雷路不會平白無故推薦一個草包,我看此人雖相貌平平身材瘦削,但四肢頎長,虎口處有厚厚的老繭,應該常拿兵器,只是口氣大了些,吹噓得不著邊際。西城牆最兇險,但也是最容易立功的地方,若他真有本事,不怕使不出來,若是來渾水摸魚的,便乾脆死在上面,倒省去我一番麻煩。”
西城牆足有四五丈高,牆下大門緊閉,門內數十根碗口粗的巨木斜撐在地上,頂著大門內側,牆上箭影斑駁,處處可見炮火襲擊的痕跡。
許經年跟著魏紹靈上了城牆,只見一排弓箭手背靠齊胸高的圍牆席地而坐,打盹的打盹,擦兵器的擦兵器。
二人順著圍牆弓腰走到指定位置,一個滿臉虯髯的大漢驚道:“補兵呢?怎麼帶個猴子上來!”
魏紹靈掏出一根雞腿遞給大漢道:“給,總兵府後廚偷的,熱乎著呢!”
大漢接過雞腿一口咬掉大半,咀嚼之時不忘追問:“別扯開話題,補兵呢?大人不是答應給補兵嗎?”
魏紹靈見躲不開這個問題,只好笑哈哈道:“總兵大人偏愛,派了這小子給我們,據說能引十二石弓,百步穿楊不在話下!”
虯髯大漢上下打量著許經年,將剩下一半雞腿塞入口中道:“你有所不知,老韓我也是個高手,等下吃飽了跳下城牆直取孛來老狗腦袋,日落前就能把蒙古兵打回草原。”
魏紹靈探頭看了眼遠處蒙古大軍的兵營,回身在虯髯大漢身邊坐下說道:“莫開玩笑,不吉利!”
虯髯大漢吞下最後一口肉,指著許經年對魏紹靈道:“是你先跟我開玩笑的!”
許經年有些不知所措,頭一遭上戰場便被派到最前方,四周一片寂靜,牆頭士兵雖滿臉汙垢衣衫襤褸,但神態自若各司其職,與他想象中廝殺搏命的狼狽場景大相徑庭。
思襯著該主動融入其中,許經年便拱手低聲道:“在下許雲安,敢問兄臺大名?”
虯髯大漢露出一張比苦瓜還難看的笑臉,學著許經年的口氣陰陽怪氣道:“小生韓老六,請公子萬安。”
魏紹靈踢了他一腳罵道:“韓老六!莫要欺生!”
轉頭又對許經年笑道:“咱們弓弩營多是粗人,聽不慣文鄒鄒的官話,你慢慢就適應了。”
許經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