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的尖細聲音響起:“宣騰驤右衛禁軍許雲安覲見。”
許經年連忙開門,見來人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太監,忙躬身行禮道:“有勞公公。”
小太監也不搭話,轉身邁著小碎步向連廊走去,許經年忙跟上去。
若把紫禁城比作大明的心臟,乾清宮便是心臟中的心臟,饒是許經年再有把握,也忍不住緊張起來,這一緊張,便不由自主的學著小太監的樣子躬身邁起了小碎步,兩人一前一後動作一致,頗為滑稽。
穿過一片假山,見四下無人,小太監忽然放緩腳步低聲道:“許大人,待會聖前對峙,只管大膽辯駁,不必害怕。”
許經年正神遊太虛,險些一頭栽在小太監後腰上,左右看看無人經過,這才尷尬問道:“敢問公公是誰的意思?”
小太監依然不答,繼續邁著小碎步快速向正殿走去。
天順四年臘月十三,許經年第一次踏進乾清宮,這個代表著大明最核心權力的地方,充斥著透骨的冰冷,讓他不由想起一句詞來——高處不勝寒。
龍椅之上,朱祁鎮靜靜坐著。
他與太祖皇帝長得極像,方臉大耳,濃眉大眼,嘴巴略小,年輕時滿臉陰鷙,經歷大起大落後和善了許多,在人前幾乎從不露殺氣,只有身邊人才知道他心裡的戾氣比年輕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許經年跪在地上,感受到了這天下最重的東西——皇權,他想起師父的話:“人心是萬人敵之術,是手中劍,是雲中雷,是擊碎萬物之原力。”
“你就是許雲安?”這是朱祁鎮對少年說的第一句話。
許經年喉嚨有些發乾,嚥了咽口水回道:“卑職騰驤右衛許雲安敬請聖安。”
大殿內一片寂靜,許經年用眼角餘光掃視四周,發現只站了寥寥數人,左側一個身穿大襟寬袖蟒袍的男人正惡狠狠盯著自己,想來便是曹吉祥。
朱祁鎮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曹公公彈劾你在青州濫用私刑,你如何解釋?”
許經年想到來時小太監說的話,不知是不是聖意,正在猶豫之際,忽聽朱祁鎮繼續說道:“起身回話。”
朝堂之上講究點到即止,一個哈欠、一聲嘆息都暗含深意,皇帝不會無緣無故令一個小禁軍殿前起身,可若是這麼做了,那便一定有其獨特緣由。
許經年多了幾分把握,腰桿也硬了些,對龍椅上的朱祁鎮行禮問道:“卑職萬死,敢問哪位是曹公公?”
不等皇帝回話,一旁的蟒袍男人果然搶先答道:“咱家便是曹吉祥。”
許經年側身面向曹吉祥,先躬身行禮,然後問道:“曹公公說我在青州濫用私刑 ,敢問用的什麼刑?苦主是誰?”
曹吉祥冷哼一聲,並不作答,轉身對朱祁鎮說道:“稟萬歲,昭武伯曹欽官居都督同知,許雲安先以竹筷插其咽喉,後竟喪心病狂對其揮劍破頸,實乃以下犯上濫用私刑,所行種種,皆有當日大牢內錦衣衛作證。”
話音剛落,許經年大喊一聲“冤枉”撲倒在地,滿殿譁然。
天順一朝,堂中肱骨多是經歷了幾番浮沉的老狐狸,乾清宮議事即便再針鋒相對,面上的儀態風骨也要過得去,許經年這般呼喊,如同村婦撒潑,顯得與這莊嚴威武的大殿格格不入。
“你倒說說,曹公公如何冤枉你了?”朱祁鎮開口說道,語氣明顯緩和了些。
許經年躬身伏地道:“回陛下,卑職審問曹都督,奉的是長公主之命,莫說他已是階下之囚,即便未曾獲罪,難道大得過皇家威嚴?陳家溝外,錦衣衛寸箭未放,丟盔棄甲遁走,若在戰場上便是逃兵,如此行徑,竟有臉面在青州大牢內胡吃海喝,甚至當眾對長公主不敬,卑職世受聖恩,豈能見皇室蒙塵而坐視不理!”
曹吉祥大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