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再是白色棉布的裙子。特別的式樣,血紅的顏色。我怔怔的看著紅衣。腦子裡掠過無數的影像:媽媽,老道,爺爺,葉圖,鋒摩……他們都不情願這一切發生,可是誰也阻止不了,誰也無法改變,無法挽回。如果我不肯,我逃跑,我的爸爸,爺爺,以及所有尚未謀面的家人,都會因我的畏懼和自私而死……
不知站了多久,慢慢接過來,平靜的換上了紅衣。
地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深吸一口氣,平靜的向外走去。爺爺等在門外,沉默的看著我,目光深沉得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只知道他還算平靜。那天他拉著我散步時手心的溫暖,讓我知道他是愛我的,心疼我的,不捨得我的,如果可能,他會寧願替我去死。有多少痛苦和不甘,被壓抑在心底。他的手心朝上,緩緩朝我伸出了手。我把手放進他的手裡,感覺到他的手冰涼。
不知為什麼,我忽然想起了當然自刎身亡的大巫師。我忽然抬起臉:“爺爺。”
他看著我等我說話。
“爺爺,答應我,好好活著,我的爸爸,還有村子裡其他的人,需要你的照顧。”
他的眼裡有光閃爍了一下,卻不回答我,別過臉,拉著我的手慢慢的向外走去,就像那天我們一起散步一樣。此時暮色漸深,天空的顏色漸漸轉為深藍,天邊掛著初升的昨辰。遠遠的,我聽到什麼地方傳來有節奏敲打著的鼓聲。
轉過一個彎角,出現一塊小小的空地,一個用土堆起來的高高的祭壇前火光熊熊,一個火堆正的燃燒。一群半裸的人身上臉上塗抹著顏料;敲打著腰上的皮鼓;圍著火堆;跳著原始的巫舞。幾十名穿著跟爺爺差不多的男人在火堆前站成幾排。看到我們到來,跳巫舞的人也停了了動作,一齊向我看來,人們的表情凝重,目光都是鬱郁的。只有一個修長的身影直直的站在祭壇上,背對我們,然而我還是認出了那件黃色的道袍。他果然又披上這件道袍了,死葉圖。想到這裡,不由的笑了一下。
臺下的眾人看到我笑,均流露出吃驚的神色。然後他們的目光更哀傷了……他們一定在想:這孩子要不是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要麼是嚇傻了……
爺爺領我走到眾人的面前,站了一下。“他們是……我們顧家的男人。”爺爺說。
原來,這些人都是我的家人。走近了才看清,這些男人有老有少,老的站前排,少的站後排,可能是按輩份排的。最後面站的,還有幾個年齡比我都小的男孩,他們恐怕也搞不清要發生什麼,只是莫名的有些害怕,緊緊抓著身邊大人的衣裳。我的心頭忽然釋然許多。這些都是我的家人,血脈相連。為了他們去死,很值得。我很快從從群其中發現了爸爸熟悉的臉。心猛的沉了下去。難道要讓他看著自己的女兒被殺死嗎?
“爸爸。”輕輕的叫了一聲,聲音低的自己都聽不見。隨後卻發現,爸爸居然目光依然呆滯,表情麻木,眼光空空的沒有落處,根本沒有在看我。
“我一直沒有解除他的迷術。”爺爺在一旁輕輕說。
哦,還好。我真的真的不想讓他看到那一切。又有些不放心:“他迷糊這麼多天,會不會對腦子有傷害?會不會損傷智力?會不會變傻?……”
“不會的。”爺爺說,“放心好了,不會的。”
“哦……那就好。那麼……以後也不要告訴他我去哪裡了,就說……就說……哎,反正瞞他一輩子好了!”我知道,爸爸平日雖然對我淡淡的,不太表達感情,但我知道他是很在意我的。
“好,我答應你。瞞他一輩子。”爺爺摩挲了一下我的頭髮,我感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我上前一步,抱了一下爸爸。淚意這時忽然的湧上來。趕緊努力的忍了回去——我決定要笑著的,不能功虧一簣。忽然,刷的一下,幾排人齊齊的跪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