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惠!上著鵝黃窄袖短衫、下著綠色曳地長裙、腰垂紅色腰帶……她就像花淡性柔只留香的丹桂,那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優雅是她這輩子也無法模仿的。
曾她是那樣羨慕與嫉妒徐惠的美好,又曾是那樣爭強好勝誓要與她在陛下面前一較高低……可這一刻,她竟毫無忿恨的感覺。
她的心情是如此平和,平和得毫無爭風吃醋的念頭,平和得甚至有與徐惠交好的衝動。這就是內文學館的魅力嗎?
媚娘灑脫地執扇而笑,主動上前幾步,對徐惠道出入宮來第一次問好:“徐從容,近安?”
“武才人!”徐惠驚訝回身,一絲喜悅翹上眉心。她鬆開手中樹脂,默默看著媚娘好一會兒,剎那顰笑開:“尚好。武才人,近安?”
“尚好。”秋風纏著丹桂香氣拂過,結在彼此心間數年的疙瘩,在彼此一顰一笑間忽然解開,順風向太極宮外飛去。
“聽聞你最近常到內文學館看書習字?”徐惠執著繡有丹桂的羅帕,眸間盡是溫雅之色。
“嗯。”媚娘點點頭,看著徐惠蒼白的指尖不由關心,“聽聞盛夏間你一直病著,現在好些了嗎?”
“咳咳,得陛下庇佑,天氣轉涼後好多了。”羅帕放在唇邊輕咳兩聲,“你日後有何打算?”
媚娘是不同的!從入宮初遇媚娘,她就被媚娘身上張揚的活力和靈動的美麗所吸引。即使她知那份張揚和靈動與著沉寂的宮廷格格不入,知那份張揚和靈動亦會成為傷自的利器,但她還是真心的喜歡著和期待著,希望她們能在宮內成為相依相持的友人。可是那時的媚娘高傲而敏感將她劃為敵人,絲毫不理睬她友好而親切的微笑。
“每日讀書習字,倒也頗有樂趣。”心跳加快兩拍,她努力維持著習慣性的微笑。韋貴妃將她貶至掖庭,唐太宗徹底將她捨棄,就連德妃也對她不聞不問,對於未來她還有何奢望?
“可否想過回到陛下身邊?”以前的媚娘像春日的牡丹,總是那樣高高在上而爭強好勝,含著鬥爭的光芒誓要讓所有人黯然失色。而此刻的媚娘是冬日的紅梅,雖看似平凡,但當她綻放那刻,必香氣四溢奪人心魂,豔冠群芳。
正文 鵲枝頭2
也許她該幫幫媚娘,變得更加內斂而聰慧的媚娘,不該像那群成日只知算計仇恨的宮人一樣老死內廷。
“媚娘,豈敢奢望。”口中雖這樣道,但每每想到唐太宗,她心中總會有份酸楚湧上。
那日在馬場她明明看見了陛下眼中的歡喜,可他不明白能包容天下的陛下,為何不能包容下她這個直爽的女子?為何當年裴仁基就可以撮耳摳目馴馬,而她就不能執鞭揮楇馴馬?……也許真如玥月所言,陛下不喜性情剛烈的女子。
在內文學館的日子裡她看了很多書,更在老宦官口中聽聞了不少各朝皇家軼事,特別是關於陛下和皇后的故事。她越發明白,性子和聖寵只能選一,只是她不知道該如何取捨。
“掌敘宴寢,理絲枲,以獻歲功。依照武才人的才華,不該埋沒在掖庭。”徐惠漫不經心從樹枝上摘下幾團淡黃的丹桂,放在羅帕中間層層包裹好,“掌敘宴寢。那才是距離陛下最近的地方。”徐惠又笑了,笑得風淡雲清。
她知道唐太宗心底留著媚娘馴馬的英姿,她也期待著能像長孫皇后那樣賢能淑德,將各類聰慧的女子舉薦到唐太宗身邊。
徐惠的話宛如木棒重重擊在媚孃的心鼓上。無論是不甘,還是依戀,她始終不願如此平靜終老。只是已被拋棄的她又該如何回去?……媚娘平靜的望著徐惠,心裡卻早已翻起千層浪濤。
終究是回去的時候了。玥月望著愣在一旁的媚娘,不由扣緊十指。其實她一點都不希望媚娘回到後宮。
只是,如果那樣的話,媚娘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