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無垢!苦澀的失落直衝嗓子眼。天下早已再無無垢,他還期盼著怎樣的神蹟呢?只是為何這個女子,偏偏穿著粉色儒裙,梳著雙髻,在這裡吹奏皇后最愛的尺八,唱著皇后常唸叨的詩詞?
一切是巧合,還是刻意的算計?“抬起頭來。告訴朕,你要朕寬恕你何罪?”唐太宗急躁走到女子面前,壓低聲音嚴厲詢問。
“我……我不該在這裡唱《春遊曲》,更不該讓陛下以為皇后顯靈。”她緩緩抬起頭,眉如煙似黛,含淚的眼瞳溫柔似水。
無垢!不,媚娘!他一直以為徐從容最像長孫皇后,可這刻他覺得眼前的媚娘,才真正極像少年時的長孫皇后。
“你……你知道皇后的名諱?”宮人皆知皇后姓長孫,但知道她閨名叫無垢的人極少。武才人不過入宮短短几年,怎會知道皇后的閨名?難道真是皇后顯靈?那一刻,他看著媚孃的眸光滿是離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正文 忘憂草7
“昨晚妾做了一個夢,夢裡的女子身著桃色儒裙,踮著腳去勾桃樹上的桃花。可她身子不夠高怎麼也勾不到樹上的桃花,這時出現了一個俊朗的男子,他笑著摘下美麗的桃花,溫柔將桃花插入女子髮髻。那男子,喚那女子為無垢。”媚娘掛著淡淡的笑容,睜大眼瞳小心捕捉著唐太宗眸色的變化。
隨著溫柔的話語,唐太宗眸光中嚴肅漸漸褪去,染上濃濃柔情。這,這明明是他和皇后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這樣的場景他沒告訴過任何人,就連與他最親近的韋氏和燕氏都不知道。
看來晉王和魏王的計策,果然完美無缺。只是為何想到唐太宗眼中的柔情,她就忍不住想到前幾日李治一臉矛盾,將寫有長孫皇后和唐太宗早年情事的手札交給她的場景?
不,她不能想他。她是唐太宗的才人,這輩子都是他的女人。她壓住從靈魂縫隙中溢位酸澀,繼續衝著唐太宗柔柔笑著。
李治在手札中寫著。長孫皇后很溫柔,她渾身溢著比水更美的柔。她要繼續笑,繼續模仿著長孫皇后,因為只有成為皇后的影子,她才能藉機再次進入唐太宗的生命。
無垢,無垢!難道真是她在天上看見他的寂寞,才特地託夢顯靈?他清晰的思路被媚娘如水的聲,震得一片混沌。
“她……她說什麼?”他聽見好多年沒有加快的心跳聲,他的腦海中滿是長孫皇后的音容。
“她說她是皇后。她命我此時此刻,穿著粉色儒裙,梳著雙髻,吹奏尺八,吟唱《春遊曲》……她還說陛下,會明白她的心意。”媚娘仰著腦袋,睜著水靈靈的雙眼,輕顰者眉尖,聲線中充盈著與唐太宗同樣的哀傷。
“無垢!”這一刻他分不清眼前的女子,是媚娘,亦或是無垢。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拉起跪在地上的媚娘,緊緊將她攔在懷中:“你會是朕的忘憂草,皇后為朕送來的忘憂草。!”
只要是無垢送來的,他都會好好珍惜。哪怕她不是無垢,哪怕她身上只有點點無垢的影子。
“陛下!”一滴晶瑩的淚從眼角劃過,她緊依在唐太宗的懷裡,靜望著他滿眼的哀愁。
她明明是第一次在她仰望的英雄身上看見浸入靈魂的哀愁,可為何她偏偏覺得這樣的哀愁很熟悉,彷彿一直跟在她身上未曾離去?
那是李治!穿越唐太宗琥珀色的眼瞳,她看見了道熟悉而孤獨的身影。那是一直望著她,無怨無悔幫著她的李治……心疼,滿心的憐惜和酸楚。
她伸出手指,細細而溫柔在唐太宗緊蹙的眉間來回撫摸著。只是她不知道,她是不想看見天下第一英雄為情而痛,還是不願看見那個流著唐太宗血脈的男子傷心。
風起了,在那片金黃色的菊花叢中劃過淺淺的波浪。她緊緊靠在唐太宗胸膛,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