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
如果在李泰出現後依舊堅持跳井,她此刻是否已穿越回去,幸福地看電視和發呆?如果她安於命運,從未考慮反穿越,她是否能代替明月平淡過一生?……如果此刻她跳下去,等待她的是死亡,還是回家的路?
“滴答!”她低頭望著清幽的井水,一滴淚落在靜若鏡面的井水中,剎那劃開一圈圈憂傷的漣漪。
月兒!李泰立於百步處望著玥月。初遇時她一身狼狽,但那雙眸子卻偏如泉水般清澈,又如孤狼般剛毅。那一刻,他為她的桀驁不馴所吸引。後又因李淳風的箴言特意與之親近,她身上那份灑脫宛如煙火映亮了他的眼。
他願意為她退讓一步,讓她成為他生命中僅輕於江山的女子。但她不要,亦是容不得他的退讓。
正如玥月所說,她要的是一份唯一而純粹的愛。又如張亮所言,為君者心惦僅江山。他們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遙,偏誰也無法向前。
“月兒!”他本想在心中唸叨,卻不小心溢位聲。
“泰!”玥月驚然抬頭,淚眼濛濛地盯著李泰,朱唇微啟,顫抖許久,終吐出關切之言,“你可好?傷還疼嗎?”
雖然李寬告訴她,李泰被刺不過是李泰自己佈下的局。可那即使是個局,傷的是李泰!若不見他,她可以欺騙自己毫不在意。若他不邀約她,她可以告訴自己與他毫不相干。
可那些均是假設,見到他,看著他依舊帶著幾分病態的模樣,她的心就像被刀剜了:“你瘦了。”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哭,可眼淚卻不聽話地滴落。
告誡自己要遠離她,但看著她不可抑止的淚,掛在臉上的偽裝剎那剝落。李泰大步上前:“不哭。”他取出袖中絲帕,捧著她的臉蛋為她拭淚。
曾經他也拿過這樣的絲帕為她拭汗,此刻他又拿著同樣的絲帕為她拭淚。不是約定再無相交嗎?為何偏要如此糾纏?
“泰!”她望著他眼中的溫柔,淚水落得更加兇猛。
“傻瓜,不哭。”面對她的淚,他手忙腳亂。他不想見她落淚,可他卻老惹她落淚,“跟我走吧!我納你為妾。”
讓他再固執一次吧!他相信自己不會成為承乾,玥月亦不是稱心。他有能力像唐太宗那般保護自己想要的女人。
妾?“泰,你不懂。”玥月用力搖頭,打落李泰任性的大掌。他們之間看似只有一步,但這一步卻又是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他是王爺,她是宮女:他是古人,她是現代人:他要江山,她要自由……那種為愛而捨棄一切,不過是小說中的故事。
“我懂,我懂。我懂你心有我,你忘不掉我。月兒,不要再抗拒。妾與妻,不過一個稱號而己。你何不想想你身雖為妾,我待你卻如妻?”世間只有一個玥月,讓他在她面前低頭他認了。只要她與江山不相沖突,她要什麼他都給。
“泰。”她信他,可她不信天下。她不敢望向他執著的眸瞳,只能閉眼抽泣,“你能一輩子只要我一個女人嗎?你能為了我頂撞陛下嗎?倘若有朝一日,我與你的妻誓不兩立,你能選擇我嗎?……”
“我想——”他想有朝一日他可以坐擁天下,他不必再去在乎那些千絲萬縷的關係。
“泰,在其位謀其政。現實不是你想與不想的問題,而是你能或不能的問題。你不能為我讓步,因為你不能沒有權勢。如果,我在你心中位置當真很重,當日我被太子欺負,你就不會視而不見,躲在後面當縮頭烏龜。”她不敢睜眼,怕在他眼中看見絕望,“泰,你捫心自問,倘若有朝一日我成為第二個稱心,你會不會猶豫殺掉我?”淚I止住了,心也越發清明。他們之間的矛盾,不再是妻與妾的身份。也不再是他是否愛她的疑惑。
“我……”李泰一顫,不由後退半步,語氣早無之前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