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間有著短暫的緘默,而後他聽見她清了下喉嚨,似有什麼重要的事難以啟口一般。“祖母說,沒去投胎的鬼,大都是有什麼放不下的事,不然就是恨意太重,所以他們在陰間遊遊蕩蕩的——”她的目光移至他剛毅的臉上。“是這樣嗎?”
恨意太重?他勾起嘲諷的笑,沒有目標的恨,最後剩下的已經不知道除了這個,他還剩下什麼。見他沒有回答,決瀾沉默下來,想必他還沒準備好說這些認識沒幾天,雖說有共患難之誼,可在他眼中或許不算什麼她是真的很想幫他,對他她一直有種難以言喻之感。
“我再唱首歌兒給你聽。”決瀾轉開話題,開始唱起小曲。
這夜,兩人在林間生起火,倚樹而眠,直到凌晨時分,決瀾因口渴而提早醒來,她推開身上的毯子,揉揉雙眼,發現天色泛著青藍,火堆也只剩灰燼,她拿著毯子起身,視線移向坐在火堆另一邊的南宮無尚。
她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注視他微垂的臉龐。“不知鬼會不會作夢?”她勾起嘴角,剛開始知道他是鬼怪時,的確有些心驚,不過,現在倒無任何懼怕。
她將毯子展開蓋在他身上,而後起身往樹林後頭的河流走去,才到河邊,她忽然聽到求救聲。
“救命——”
她往河中一看,發現一名孩童正在水面上浮沉,她大吃一驚,未假思索地便立即躍入水中,遊向溺水的孩童,一會兒便捉住了他。“沒事了。”她喘口氣。
孩童望向她,臉上沒有溺水的驚慌,反而露出了笑容。“我知道。”
決瀾一楞,還來不及思索他是何意,就突然感覺有東西將她往下拉入河底。她掙扎著,卻敵不過腳下的拉力,整個人沉入河中,她閉住氣,隱約瞧見有東西拉著她。
她踢了下腳,想掙脫,卻發現無濟於事。
“真可憐,這麼年輕漂亮的姑娘。”
決瀾看著溺水的孩童在她臉上摸了下,而後慢慢變成一披頭散髮,擴嘴凸眼的鬼魅。
他是……決瀾驚嚇地望著他,他是鬼:
她張嘴想喊,卻吸進了江水,她痛苦地皺著臉,右手伸向腰上的香包,她張嘴的剎那,猛地想起她在水中無法念咒……也無法求救:
“好了,她快不行了。”凸眼鬼微笑地說。
決瀾模糊地感覺腳下一鬆,可她卻已無力游回水面,在她閉眼前,矇矓地瞧見另一個壯碩、大頭上長角的妖怪正俯身瞧著她,而後她便失去了意識。
“好了。”凸眼鬼為她梳理飄揚的烏黑髮絲。
“真漂亮。”大頭鬼摸摸她的臉。“我要她當我的老婆。”
“是我引誘她下來的,她當然歸我。”凸眼鬼反駁。
“是我拉她的。”他火道。
“可是是我叫她下來的。”凸眼鬼不甘示弱地說。
“我沒拉她,你的計劃會成功嗎?”
“所以你們兩個都有份?”
“沒錯。”凸眼鬼與大頭鬼同時喊。
“那就領死!”
兩鬼訝異地瞧著彼此。是誰在說話0@轉過頭去,發現一全身漆黑的人影正立在水中,頓時嚇了一大跳。
南宮無尚瞧著讓他們抓住而漂浮在水中的決瀾,漫天的怒氣開始壓過他的理智,額上的水紋再次浮現,臉孔也開始變得猙獰。
“你是誰!”長角鬼怒喝一聲。
南宮無尚在他說話的同時,右手揚起,河底兀地竄上兩道水柱攻向兩人,凸眼鬼急忙避開,大頭鬼拉著決瀾的手臂游到另一邊,南宮無尚在瞬間來到他面前,右手擊向他的頭顱,大頭鬼只來得及以雙手擋住,隨即被擊出水面,揚起沖天的水花。
南宮無尚攬過決瀾,帶她飛出水面,左掌射出寒冰攻向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