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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我從不說玩笑話。”

玉樹鈴鈴作響,繁花飄零似如仙林瓊鏡那一夕之間帶來的幻覺。

她一定不知道,幼年時救得人究竟是誰。

玉樹的眼睛,在悄然看著這雜亂安然的世間。

☆、良傾1

良傾本為女子,十三年前是個什麼也不如的青樓名女,被姑母賣至紅樓,過著尖酸而涼薄的日子。

她有身為女人的自尊,守著貞潔,只賣藝不賣身。

在高臺上平平淡淡地彈著玉色琵琶,鶯鶯的嗓音也是被大多客官連聲較好,老媽子看重她,引來了其他女人的嫉妒,良傾不在意。

但因此天分,她得了許多可笑的殊榮,人人稱她妙音歌女。

她覺得很荒唐。

可笑啊,真的很可笑。

幾度三尺白綾懸掛高粱,卻始終,鬱鬱不樂,下不去狠心。

良傾心裡有個執念,那個執念,正是因為宋祐成的存在,才將她支撐到現在。

那日,她被人狠戾脅迫,良傾自然是不從,幾番糾纏之下換來的竟是那位官人的一重巴掌。

紅掌印在她臉上,火辣辣地疼。

比起以前紅樓老媽子的酷刑,這巴掌顯得尤為裂痛,這是為什麼。

因為她的尊嚴受到了侮辱,屈辱感從她心底蔓延生長,怎麼止也止不住的擴散。

散亂的長髮下如虎狼似的尖銳眼睛冷冷瞪著那位官人,一字一頓道:“給我滾!”

肥油似官人的臉頓時氣得漲紅,拽著她細腕的胖手愈加勒緊了似要折斷,但良傾對此沒有動一絲臉色。

“你個賤。人,活膩了!”豬似的奸細眼睛火冒三丈,揚手又想打下去,卻突然被路過的男人給阻止了。

“張大人,別來無恙啊。”

青衣錦冠,手秉黑扇,刀削似地鐫刻眼睛隱隱發光,鼻樑高挺,薄唇輕抿,那男子便是良傾一直放在心裡的宋祐成。

一直放在心裡,卻不願向他吐露心聲。

這便是良傾,缺乏安全感的良傾,作為女子,總是有那麼點傲嬌和尊嚴。

這其實是他們第二次見面,只不過宋祐成忘記了,忘記了那個雪夜,忘記了他在戰亂湖畔旁偶然救下的那個女孩子,早已對他芳心暗許。

那時候,宋祐成懷裡抱著氣息微弱的良傾,說:“為國臣,必不會讓天下百姓受盡煎熬。”此話,良傾一直記在心上。

宋祐成含笑看著狼狽不堪的良傾,溫聲道:“你可想走出了這迷煙場地?”

良傾點頭:“想。”

“出了煙花之地可想好了要做什麼?”

“嗯。”她的眼神與他交匯,似一潭汪海明淨純潔,如此堅定的眼神,宋祐成微微閃著驚訝。

明明是個嬌弱如花的女人,那雙眼睛卻異常通透。

她卻說:“我想與大人你一樣,當官。”

他驚愕無比。

宋祐成便當做是個玩笑話,根本沒記在心上。

宋祐成輕而易舉贖回了良傾,她很感激他,燦日頭下她粗衣麻布,對他緩緩作揖,聲音瀅瀅:“小女子多謝宋大人。”

“好好活著,那等地方以後也別再進去了。”

暖日下,宋祐成的笑容成了恍惚似的夢,讓她的心噗通噗通地跳著,這是她不曾有過的感覺。

“姑娘,如此用功讀書也換不了什麼的,倒不如與我這個老婆子去集市上賣賣胭脂什麼的也好啊,總歸能掙些錢養活自己。”隔屋的老奶奶如此看著她精瘦的臉,有些心疼:“看你瘦的,早些嫁個人吧,也好有個丈夫照顧你。”

良傾對著那位夫人笑笑,道:“我明白您的苦心,但我志不在此,哪能強迫自己做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