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大了,總要離孃的。”
是麼?是為著這個緣故麼?從容的唇角微抿,雖然弘曆一樣叫她額娘,一樣會過來請安,可她就是覺得他與她愈漸疏遠,也許是為那過分的恭謹,也許是為他目中偶爾露出的疏淡。要說是因為上學後相處時間減少的緣故,怎麼弘晝就還是同小時一樣呢?只有她的弘曆……
胤禛看從容若有所思,開解道:“這幾年我忙,沒怎麼看過元壽的功課,不過他的幾位老師都說他聰敏好學,十分勤勉,平素也待他們極為尊敬,是個好孩子。容容,若你還擔心的話,不如我讓他下了學就過來?”
從容搖了搖頭,“不用了,他好學是樁好事,總不能硬是讓他過來陪著我。”
胤禛看她執意,便也不再說。
從容又問:“那麼天申呢?老師說他如何?”
提起弘晝,胤禛的眉頭結了起來,“說他不愛念書,只愛搗鼓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我若是得空,定要好好管教管教他。”
從容莞爾,“照我說,你也別管教他了,管教我吧。”
胤禛不明所以,“為何?”
“那些古怪玩意兒都是我的,是我分他的心了。”
“哦?你的?”胤禛輕挑眉尖,“你給了他什麼玩意兒?”
“你也玩過的。”從容笑意盈盈,比劃了一個她在相機中看見的姿勢。
胤禛凝眉,忽而舒展開來,“是……是那個暗器?”
“什麼暗器,是那個百寶盒。”
從容舉目看向這一片山景,若是她的相機還有電,就可以把這初綻吐豔的杏花、這未經開鑿的山道、還有這些正在山道上行走的,對她來說最為重要的人兒都給拍了進去,只可惜……胤禛看她又出了神,伸手為她理一理被風吹亂的鬢髮,“容容?”
從容回過神,向他釋然一笑後拉著他的手要走,胤禛忽然一指側方高高聳立的峭石,“容容,你看。”從容循著他所指望去,那一處並沒有什麼杏花果樹,只有最上方的石縫中長出的幾叢藍色的野花,向外伸展著枝葉。“是什麼花?我從沒見過。”
“我也沒見過。”胤禛說著,解下斗篷,又挽起長袍的下襬束在腰間。
從容怔了怔,“你要做什麼去?”
“等著。”
胤禛一笑,緊走幾步後,手腳並用想爬上那塊峭石。
從容急喚他道:“胤禛,小心。”
胤禛擺了擺手,從容揪著心,在前笑鬧的幾個孩子也停了下來。
“娘,阿瑪做什麼去?”惜兒最先開口,從容只顧看著胤禛,並沒有答話。
胤祥也問:“小白,四哥是要去折那些花?”
從容頷首,雙眸卻仍是望著胤禛。風勢越大,胤禛的袍子被風吹得鼓起飛揚,加上他一味向上,不肯稍作停頓,令人看著十分驚心。從容忍不住開口,“胤禛,左邊,你先往左邊下去再上。”胤禛不聽,只抓住了頭頂橫出的斷根,又登住了稍稍突起的懸石,在風中一點一點地將身子引了上去。
從容幾乎不敢看,聽到幾個孩子的歡呼聲後才敢睜開了眼。胤禛向她揚起手中的花,下來時他才算聽了從容的話,撿了條緩路。從容迎上去,將斗篷披上他的肩,“你下回要是再敢這麼做,就別再來見我。”
胤禛只是笑,將花遞到她的手中,“好看麼?”從容看著那捧淡淡的藍色,用力點頭,胤禛從邊上折了一朵簪在從容的發邊,“更好看。”從容看著他彎彎的唇角,不知怎麼的就印上了自己的唇,胤禛唇角更彎,“容容……”
他低頭,從容卻已回過了神,急忙別過頭道:“孩子……”胤祥已用手遮住了兩個男孩的眼;蘇培盛則低頭似乎在數經過的螞蟻;只有惜兒大張著眼,看從容看過來,才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