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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一陣水聲,一隻酒壺出現在面前,濃郁醇厚的酒香撲鼻,卻能聞得出性烈如火,引人一醉方休。
瓏月接過酒壺,卻沒入口,轉頭看向正從臉頰上撕去鬍子的封揚,勉強微微一笑,明明那張臉是絕對不能暴露於人前的,卻仍舊顧念著她的喜惡。
封揚拎著一壺酒坐在她身邊,與她一同望著天上明月,仰頭一口烈酒,酒香四溢縈繞著兩人,這種感覺,曾經恍如隔世。
“多謝你。”瓏月鄭重誠懇謝道,如若不是封揚及時察覺了禁衛軍的異動,恐怕他們能發得出訊號,也等不到她來。
“我可以走了。”封揚淡淡說著,似乎這一刻便放下了所有重擔,喝多少酒也無所謂了。
不是他要走,是他可以走了,曾經,他要為瓏月最終登基保駕護航,而如今,一切已塵埃落定,瓏月最後一個潛在的敵人也消失了,他實在想不出日後還有誰能再害瓏月,所以,他可以走了。
“要去哪?”瓏月靜靜問著,看著手中的酒壺若有所思,久久卻未嘗一口。屋內的人昏迷的昏迷,受傷的受傷,她明知酒興許可能可以暫時壓去一切苦悶,可是,理智仍舊告訴她,她沒資格借酒澆愁。
封揚一臉輕鬆聳了聳肩,“不知道去哪,四處走走,窮鄉僻壤荒野山水,再蓄了鬍子,應該沒有人會認得我。大不了一把火毀了這張臉,封揚也從來不是靠臉吃飯的人,一副皮相而已。”
瓏月下意識摸上自己的臉,仍舊能摸到些許坑窪不平淺淺的疤痕,這些傷日漸淡去,可是,一旦碰觸,還是會有些疼的。
深深吸了一口氣,“封揚……”
“或許遊蕩四處的時候,還能幫你找找帝景天,不過,瓏月,你在為誅離了生母而感到愧疚麼?”
“沒有。”瓏月苦笑著輕輕搖頭,“我與她本就沒什麼情分,說實話,如果不是世俗倫理她是我的生母,當時……我真想殺了她。”
“那為何還要愧疚?這些事並非你所願,更何況……”
“你不明白。”瓏月有些掙扎,搖晃著手中的酒壺,突然仰頭灌下一口,灼熱如火燒一般的酒劃過喉嚨直入肺腑,驅散了冰冷,烈得讓人眼眶也發熱,“封揚,你不明白……你知道麼?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納蘭席英不會放過我身邊的人,可是……我居然還是沒能阻止悲劇發生!”瓏月的聲音越來越嘶啞,深深將頭埋入手臂間,“我早就猜到了啊……真的早就猜到了,該死的……是我才對……”
逆子 (3)
封揚微微一愣,看向瓏月緊緊握著酒壺已經泛白的指節,想伸手握住,卻又難以抬得起手。
“我總願意相信人心本善,我以為,蘇慕顏都能容得的事……她再怎樣也是我的母親!我以為她不會下那麼狠的手,我以為她不會那麼快,我以為……她殺誰也不會殺墨嵐!”
可是,是她親手將墨嵐入殮,親手替他整理了遺容,縱然墨嵐的表情很安詳,但她知道,他是不甘心的,與她一樣不甘心,與她一樣憤怒又悲哀!
她曾經試想過,如果真的娶了墨嵐為皇夫,只要他願意,她不願讓他長伴青燈,她希望能給予他幸福。她知道他的苦,知道他的無奈,無端為他多舛的命運而感到痛心!
“可是,我都錯了,我明明預感恐慌有那麼一天到來,可最終還是願意相信納蘭席英也是人,是人就該有人性!我錯得一塌糊塗,我其實可以一開始就應該把納蘭席英看管起來,管她是不是我的母親……”
“你不能。”封揚輕輕打斷道:“她若無錯,你囚禁生母便是你的罪過。”
“可難道只等悲劇發生了才能讓她付出代價?!最無辜的是墨嵐,他至始至終從未犯過錯,他為什麼要付出代價?!……我從未想過,皇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