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靜靜地等。二嫂晃著腳吩咐喜妹,“給我也熬一碗,我肚子有點疼,親戚要來。”
喜妹故作不知,“你親戚來關雞蛋湯什麼事兒。”這雞蛋湯真倒黴。二嫂立刻不樂意,把桌子一拍,“老三,你這媳婦還懂不懂大小,說起來要不是我,她也好不了吧。這一好倒處處看我不順眼了。”謝重陽剛要說話,屋裡小畝哭起來,大嫂忙道:“三小叔,過來幫我揉麵吧。小畝怕是尿了。”
喜妹攪碎了兩個雞蛋,等薑湯好了便把薑片撈出衝進大碗裡,用小木盤拖進屋給謝重陽喝。謝重陽又問她雞蛋哪裡來的,喜妹照舊說草垛裡撿的。見他一副不信任的樣子,她氣鼓鼓地道:“不喝是吧,不喝我倒掉。”謝重陽看她一副炸毛雞的樣子嘆了口氣,笑道:“我又沒說不喝,還燙著呢。”喜妹便蹲下幫他吹,吹溫了看著他一口氣喝下去才開心起來。
等他喝完喜妹去外頭卸車垛草。大嫂還讓她幫忙把牲口草鍘一下,反正喜妹力氣大,做好了也省得男人回來黑燈瞎火的忙活。妯娌兩個一邊幹活,一邊話家常,大嫂給她講村裡的事情。喜妹問了問謝老七和二叔家,才發現其實也沒啥大事。
謝老七家是因為有一年兩家棒子地挨著,二哥第一次扶犁,水平不到耕歪了,天黑了他懶得再跑一趟就那麼種下去。老謝頭說不好,尋思第二日跟老七說說,到時候墒溝上的糧食一家一半。誰知道第二天忙著去另一塊地忘記打招呼,等黑天再去又碰上兩家孩子打架,老七家的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謝婆子也受不了,便吵吵起來。這一吵打架都收不住,話說重了。老七家說他們每年種地都要賺便宜,這年偏不如他們意,第二日去把墒溝的種子用耘鋤給趟了。兩家便翻了臉。加上此後兩家地裡總少糧食,不是被拾了棉花就是被偷了棒子,矛盾便越來越深,後來鬧得不可開交,里正出面壓了壓才輕一些。這兩年老謝頭家條件不好,賣了那塊地才眼不見心不煩。
正說著,西邊大道上有個小個子男人嗷嗷地叫著衝過來,後頭一干巴瘦的小老太太舉著笤帚追打不休,“蹦豆子,你給我站住嘍,等我老婆子趕上你,你沒好果子吃。”大嫂說小老太太是南村孟大娘,前面跑的是她本家的侄子孟旺兒。孟旺兒好吃懶做,跟一幫子狐朋狗友專幹偷雞摸狗、吃喝嫖賭的勾當,隔三差五就要被孟婆子揍一頓。
孟旺兒被她一笤帚砸中,捂著屁股蹦了個個子,“大娘,大娘,你可冤枉我,我真沒偷你家雞蛋。”孟婆子追上去撿起自己笤帚,接著罵道:“你個窮癲癇,渾身沒有個三兩沉,瞪著對屎糊的眼兒除了吃就耍□兒,你要是有種兒把你那氣死的爹孃再氣活過來我就饒了你。你跑,你等著你大勇哥回來不揭了你那層癲癇皮。”
孟旺兒一聽恰在謝家門前往土路上一躺,“大娘,中,你打死我吧。反正我沒拿你雞蛋。去年從河邊草垛裡拿了五個吃了讓你打得我到現在看著雞蛋就犯惡心,我才不稀罕那玩意兒呢。”
大嫂忙讓喜妹往牲口棚的草屯子裡撮草,她則去勸孟婆子。喜妹匆忙往家撮草,卻被謝重陽堵在牲口棚裡。牲口棚裡黑乎乎的,他背光立在門口,秀長的身體卻把她的去路擋住,“喜妹,你說實話,雞蛋是我們草垛裡的還是別家的。”
她看不清他的臉,可她臉上的表情卻盡在他眼底。她飛快地眨了眨眼睛,不耐煩地道:“當然是我們家的。”說完拎著篩子往外擠。謝重陽沒她力氣大,被她推了一把撞在門框上。他扶著牆嘆了口氣。喜妹見他沒事忙跑出去。
謝重陽回了內院,見二嫂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木桌前,下巴高揚著幸災樂禍地瞪著他。她揚眉陰陽怪氣道:“呀,也不知道哪個缺德鬼,偷孟婆子幾個雞蛋,她還指望著換錢給她兒子娶媳婦呢。可不知道吃完這幾個雞蛋,就能體健如牛還是長命百歲……”
謝重陽挺了挺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