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紫宸殿,立即感到其內無比壓抑的氣氛。
李治面色鬱怒地坐在主位,身邊側位端坐著武媚,既無憤怒,也無膽怯,依舊保持著溫和之風。
殿內兩側坐著以長孫無忌為首的七名老臣,各個面色剛毅,看來是正在誓死一搏。
“陛下,吏部主事崔神慶應旨而來!”金夕道。
李治指指最後一個座位,示意入座。
“謝陛下!”
他轉身,眯著眼盯向長孫無忌,同時射出殺人的光芒。
宣戰!
已經不能再退卻,終究是想讓武媚臨朝才引來他的反擊,很顯然,長孫只在乎武媚的動向,但凡要涉及朝政就會出面反對。
與他想象的相差千里!
李治幽然開口:
“長孫太尉聯袂六位朝臣奏明,太宗崩後,皇后與眾妃趕赴感業寺祈念,期間與昔年睦州反者陳碩貞有交,而且曾經擅自離開,故,以身職啟奏,要求皇后退居夫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參與政事。所以,朕將崔主事傳來,鎮壓反叛之時你們父子同有參與,也曾見過陳碩貞,不知有無瑕疵而言?”
金夕猛地立起身子,瞪向長孫無忌。
在李治的乾咳提示下,又悻悻坐下來。
絕非參奏,而是彈劾!
這些人已經將全身職位壓在了這座紫宸殿,如果查實其中一二,必須將武媚罷黜皇后之位。
如果不實,這七人寧可辭去官職,任殺任剮。
赤裸裸的逼宮!
金夕瞧一眼武媚,她絲毫不予動容,便向李治稟道:
“六年前,陳碩貞自稱文佳皇帝在睦州起兵反叛,後被婺州府平定,擒拿陳碩貞後,家父與我曾經審問,而且當時朝中也有人問及此事,陳碩貞當時稱卻與皇后相處兩日,但是不知皇后當時的身份,只因皇后身染病疾,處於同寺之尼,出手相幫而已。”
“一派胡言!”
長孫無忌當場立起,如今他已經將全部血本壓在當朝,如果不能制勝就會徹底身敗名裂,而且同來的是大唐最後一批元老,一旦誣告皇后,想必整個朝堂之上再也沒有舊痕,惱怒不堪地盯著金夕:
“兩人既然只是相識,又為何同時在感業寺消失,這之後便是賊女逆反?”
賊女?
金夕瞪著眼睛逼向長孫無忌!
貞兒為救萬計百姓放棄逃跑的機會,自願被擒拿,甚至崔義玄都為此耿耿於懷,自封諡號為貞。
而且,那是自己的女人,焉能是賊女!
一件一件來對付你!
他也起身,轉向李治說道:
“陛下,當時陳碩貞已經頻臨死亡,當然知曉其時的才人與陛下交好,如果兩人確有什麼關聯,豈能不招出此事保全性命?”
李治竟然不自覺地點下頭去。
武媚瞧著,鼻子一聳雙眼充滿淚水,一邊是姐姐為己而死,一邊是陛下潛念中心思,無論何人也承受不住。
因為她知道,即使是自己的親姐姐,起兵造反也保不住性命。
沒想到在皇帝的心念中,為了保全她而不惜一切代價。
“完全是狡辯!”旁邊一位老臣反駁,“即使陳碩貞道出實情,也難免一死,恐怕是兩人交情深厚而已!”
不錯!
金夕又暗道。
貞兒為武媚當然不怕死去。
他幾乎咬住牙關,忽又裝作想起什麼的樣子,再次面向李治:
“陛下,臣倒是想起一事,就在剿滅叛兵之後,婺州府在陳碩貞居處取獲一本手跡,當時也未曾想到有用,便存留下來;其中好像記載著她的出沒,只是不知是否有感業寺之後的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