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希迎上崔然的清眸,心想是時候展現自己真正的技術,來敲山震虎一番了。
她清了清嗓子道:“《茶錄論茶》有云:茶色貴白。但要做到純白,尤其不易。煮茶時火候不足,或壓榨時去汁未盡,茶色就會偏於灰白。”
“採摘不及時,茶色會偏黃白;烘焙茶餅過頭了,茶色又會偏紅。故龍團勝雪,乃茶之極品。”
“茶之選水,當然以清輕甘潔為美,泉水為上,井水次之,江河水又次之。而泉水之最,當屬惠山泉。”
崔氏面露讚賞,想不到一個五歲女娃,竟能知道這許多。
盧氏也很是驕傲,打算回去好好獎勵小女兒一番。
崔然卻道:“妹妹照本宣科,自己可有什麼見解?”
孫希神情一滯,忽想起上學時背的一首絕句,這個詩人很偏門,不知名,她決定賭一把:“我有次飲茶,寫了句詩,子期哥哥可願一品?”
“哦,妹妹竟會作詩。”崔然訝然。
盧氏也很震驚,在她印象中,小女兒於琴棋書畫方面,一直興致了了,更別提作詩。
“無事偶來成獨坐,落花風度煮茶聲。”孫希頓了頓道。
崔氏拍手讚道:“好詩,希姐兒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才情。”
盧氏心內樂開了花,臉上卻只露出欣慰的笑:“妹妹謬讚,只是語句尚算工整罷了。”
崔然喃喃自語,似還沉浸在詩裡的意境。
“夫人小姐,快來欣賞茶百戲。”一老媽媽朗聲道。
眾人都看向那茶博士,只見她不停地打擊、攪拌碗裡的茶湯,慢慢的,茶麵出現了各種奇怪的花紋。
有的像雞鴨,有的像獅虎,有的像蟑螂,有的像小花,纖細如畫,變化無窮。
須臾之間,茶湯呈現的畫像隨即消散不見,令人歎為觀止。
眾人正自漬漬稱奇,那婦人說道:“奴婢還能將剛才小姐所做詩句,點幻在茶碗之中。”
“真是好手藝,你若真能做到,我大大有賞。”崔氏笑道。
那婦人一聽,更是使出渾身解數,她提壺沖茶,邊衝邊攪,眨眼間連分兩碗,每碗茶湯上面,分別出現一句詩。
崔夫人大誇那茶博士技藝高超,盧氏等也讚賞不已,她吩咐媽媽拿十兩金子賞給那茶博士。
茶博士聽了大喜,連連磕頭謝賞。
盧氏孫希大感開了眼界,暗歎這天下之大,能人異士真是層出不窮。
伽藍湖畔,松柏長青。
崔然目光炯炯,盯著孫希胸前的長命鎖。
孫希不自然地直了直上身,淺淺一笑,故作請教:“子期哥哥一直沒有說話,在想什麼?可是小妹的詩有什麼不妥。”
崔然微窘,側頭道:“妹妹此句意境悠然,視野清奇,是難得的佳句。”
孫希不意崔然居然如此誇她,大感意外,同時慶幸自己賭對了,清朝舉人的詩,果然在大周朝,還無人知曉,額,至少,崔然不知。
崔夫人見兩孩子聊得興起,招呼道:“快午時了,大夥都餓了吧,我們先用午膳吧。”轉頭對一直隨侍在她身側的媽媽道:“屈媽媽,吩咐四司六局,照我之前安排的,傳膳吧。”
那媽媽福了福,便下去準備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屈媽媽便領著一群丫鬟婆子回來了,人手拎著一隻八角食盒,浩浩蕩蕩,魚貫而入。
先有一手臂粗壯的中年婦女抱著一座漢白玉雕成蓬萊仙山式樣的插山,放置在黑漆八仙桌上,僕婦們將菜碟子一層層的放上去,食物彷彿置身在瑤池仙林,且錯落有致,如一幅好畫。
孫希暗贊好精巧的心思。
崔夫人笑道:“粗茶淡飯,給姐姐和希姐兒填填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