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

回到家，出租屋裡依舊悶熱，廢品們散發著永不消失的酸臭味，李照香倚在下鋪打電話，用的是社群送的老年手機。

蔣贇知道電話是姑姑打來的。

&ldo;是小崽剛回來……嗯，今天開學了，一整天的也不知跑哪兒去了，就知道瞎玩。&rdo;

李照香明明知道蔣贇在打工，但在電話裡從不對女兒說，不知是出於一種什麼心理。

蔣贇無所謂，坐在桌子前整理新書，嶄新的書本還透著紙墨香，他一本本看過，在扉頁鄭重寫下自己的名字。

李照香還在聊電話：

&ldo;費錢，當然費錢！吃飯，校服，磚頭厚的書，什麼都要交錢。&rdo;

&ldo;小崽子還不聽話，淘氣呦，我也是命苦，沒辦法……怎麼辦？還能丟了他呀？&rdo;

&ldo;書總是要讀的，他要是不愛讀我肯定不管他，他愛讀，就得供他讀下去。&rdo;

&ldo;考大學？他要是有本事考上大學，我砸鍋賣鐵也要給他上啊。&rdo;

&ldo;學費你甭操心，不會問你要，等把小崽的大學學費攢夠了，我就去你那兒養老，再也不管他了。哎呦呦，這些年我就沒享過福，一把屎一把尿，總算是把這討債鬼給養大了。&rdo;

……

姑姑是親姑姑，只是蔣贇和她算是陌生人。

他出生前姑姑就遠嫁去了外省，婆家條件也不好。蔣贇小時候姑姑回來過，不過他一點兒也不記得了。

後來，李照香去過幾次女兒家，都沒帶蔣贇，姑姑卻一次都沒回過錢塘，因為孃家早就不復存在。

蔣贇覺得，姑姑大概也是怕奶奶把自己託付給她，她窮怕了。

李照香的大嗓門被蔣贇當做背景音，少年翻出書包裡的助學補貼申請表，借著檯燈幽暗的光線一項項填寫。

他和李照香組成了一個錢塘低保家庭。

李照香早年是農民，大字兒不識一個，沒交過社保，所以沒有退休金，看病都要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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